赖小川回到黑漆漆的家,觉得自己没有活头了,走到姥姥的遗像前,没有任何力气的自言自语说:“姥姥,我……我能不能提前去找你!我好像赋予不了生活意义!”

话说着,赖小川扭头就往厨房走去,拿起菜刀往自己脖子上比了比,然后又往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赖小川闭上眼睛,刀还没有碰到自己的皮肤就赶紧扔掉了手中的菜刀,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刀看了半天,抬脚又往外面走去。他从墙角的鞋盒子里,找到了半袋老鼠药,拿了杯水,把水和老鼠药放在桌子上,赖小川盯着老鼠药愣神看了半天,心想,“过期的药,万一……万一半死不活,就不太好看了!”于是把药又扔回了鞋盒里。

第二天下午,赖小川换了一身衣服,起身在厨房里找了半天,找出了一根老旧的绳子,拎着木凳子出了门。

她浑浑噩噩的溜达在杏乡上,走过了易铭姥姥家的门口;路过刘璇家紧闭尘封已久的大门;她走到初中同学方圆家的洋楼前,大门上贴着已经风化掉的封条,没等赖小川疑惑,后面忽然传出巫婆一般的声音。

“方圆他爸好多年前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在监狱还没出来,估计得死在里头了,可惜喽!”

赖小川转头看去,原来是易铭的姥姥——黄太太。他看上去比自己小时候老多了,像个巫婆一般。

“黄姥姥!”赖小川客气的喊了一声。

黄太太瞥见赖小川手里的麻绳和凳子,只是“嗯”的一声,然后步伐不稳的拄着拐棍往乡里的另一头走去。

赖小川看着‘巫婆’离去后,扭头又看着眼前的小洋楼,门似乎忽然被打开,少年的赖小川和方圆嘻嘻哈哈的走出的院子的大门。

拿着凳子和麻绳的赖小川眼圈里瞬间泛着泪花,少年的方圆和赖小川从自己的眼前像是掉了色的照片一样从自己的面前走过,最后像旧照片上的裂痕一样,四分五裂的风化在面前,在她心里,曾经回不去,未来活不了,剩下的只有像个木头一般生活的身体。

她带着眼泪,悠悠哒哒的往后山坡的大柳树走去,那是曾经易铭埋他家死猫的地方,这个地方似乎有魔咒一样,只要有什么要埋的尸体,或者想不开的人,总会来到这个地方。

柳树长的很粗壮,赖小川把凳子放在下面,双脚踩上,双手抱着头上一根比较粗的枝,然后用劲往下拉了拉,她把绳子系在树枝上,细细的脖子套在了绳子里。赖小川最后环视了山坡下的一片片翠绿的树,山下镇里路上有人、有动物、有车,充满着生机。

此时,躲在大树后面的黄太太拄着拐棍走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走到赖小川晃悠的双脚边,赖小川看见她走到了跟前,正要取下绳子下来,着急的黄太太扔下拐棍,伸出双手就去拽赖小川的双腿,黄太太双手抱住赖小川,世事难料,本以为要解救赖小川,黄太太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扑倒,她双臂抱住赖小川的腿,身体的重量挂在赖小川的下半身,赖小川突然被吊在绳子上,整个脸被勒的红了起来,脖子和脑门的青筋似乎就差一点点就要炸开,赖小川双手抠着脖子上的绳子,想要用最后的力气把绳子取下来。那个时候的黄太太一定不是来救自己,而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死去的,赖小川的挣扎越来越小,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的脸已经从红胀变成紫青,双腿也不再晃动,此时,挂在树枝上的绳子突然断了,赖小川的尸体,像个熟透的黄瓜,重重的掉到了地上。赖小川迷迷糊糊躺在地上,听见‘啪啪啪’声音,只是觉得有人在打自己的两,脸非常的疼痛,痛的想要去阻止。赖小川猛烈的咳着,忽然睁开眼睛,她就看见黄太太正拍自己的脸颊,像喊魂一样一直喊着:“小川,小川……”

满眼泪水的黄太太瞧见赖小川醒来,这才停下了手上的拍打,用她巫婆般的语气喊道:“小川啊!小川!吓死我了,孩子!你可算醒了,你个傻丫头!”

山上各种鸟叫,知了声萦绕着自己,夏天的热浪和炙热的黄光照射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