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方叙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一个月的寒假,让两个人迅速亲近起来,以至于开学后,班里的同学都有些诧异两人关系的转变。
季子元更是吃醋于两人关系的亲密,常挽着程绥安的胳膊撒娇发脾气。
程绥安还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和季子元是邻居,后来七岁搬走,不想没过多久,季子元也搬到同一个小区。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季子元是程绥安十六年里最好的朋友。
冬天就在树梢冒出的新叶与转暖的天气中过去了。
蓝瑛桦自那次除夕之后,再也没打过她,日子好像终于要好转起来。
后来她回忆起那段往事,才明白,摧毁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给予一定的希望,再彻底打碎。
清明节,程绥安一个人前往墓园给外婆扫墓,她看着墓碑上慈祥温柔的笑容,眼睛有些发涩,她低声说道,“外婆,我其实过得还不错,还认识了新朋友。再过三年,我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您会为我高兴吗?”
可是不会有人回答她。
四周安静的出奇,程绥安独自站了很久,一直到双腿都开始僵硬才离开。
到家后,暮色渐浓,她关上门才发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转头看见蓝瑛桦坐在沙发上,不见吴妈的身影。
蓝瑛桦看见程绥安,冷笑一声,“又去看你外婆了?”
程绥安僵硬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蓝瑛桦不喜欢她去看外婆,所以每年扫墓都挑蓝瑛桦不在的时候。
蓝瑛桦见状,语气愈发刻薄,“怎么?她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舍不得?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她一块死了?黄泉路上还能结个伴呢。”
程绥安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蓝瑛桦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我告诉你,别再有下次。”
程绥安感到出离的愤怒,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让蓝瑛桦坐到这个地步。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蓝瑛桦,喊道,“你可以不去看外婆,但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
蓝瑛桦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程绥安!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从未觉得天那样黑过。
那一天,蓝瑛桦又一次打了她,用最恶毒的语言不断的羞辱她。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为什么没有和你外婆一起死!”
“我做过最恶心的事情,就是生下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样!”
“程绥安,你去死吧。”
当花瓷打在她头上的那一刻,她竟然感受不到疼痛,眼前逐渐模糊成一片血色,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炸在耳边。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接住她身躯的仿佛不是家里冰冷的瓷砖,是土地,她生于大地,再回归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