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嫌疑人不力,自然该受处分。”傅温冷冷地说。
“既然如此,应该让他戴罪立功,哪能让他去分局清闲呢。我明天就调他回来办差,傅市长,你看怎么样?”白冰晖说。
“你把犯了错的同志调回原职,其他同志会怎么想?省厅追究起来怎么办?白局长,你这样做不仅会模糊选人用人的导向,而且会让省厅认为我们的管理松散,警察队伍作风不严。这可是政治错误啊!”
“谁的工作不会出差错呢?越是干事的人工作出差错的几率越高,越是不干事的人工作越不会出现差错。怎么能以一时之错否定一名同志多年的付出呢?有什么问题就指出什么问题,总是上纲上线会让同志们不知所措的。再说,省厅追究起来,我自然会跟他们解释,不劳傅市长费心了。”白冰晖说。
傅温冷笑一声:“看来白局长完全有自己的想法啊。”
这顿饭是越吃越没有味道。对面三人味同嚼蜡,白冰晖却兴致盎然,可惜他性喜清淡,这顿山珍海味不合他的胃口。此时,旗袍小姐鱼贯而入,婀娜多姿地端新菜上桌。他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锁在他脸上,抬眼看去,只见这些旗袍美人身后是一个正背过去的白影。就这一眼,电光火石,他确定是她。
黄权走过来,拉着他的肩膀攀交情,还欲劝酒。
他看了看眼前的斟满酒的酒杯,下定决心,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将这杯酒饮尽,以表感谢,下次再聚。”
他将烈酒饮下,起身离席,并没有迎来料想中的阻止,傅、徐、黄三人反而相当热情,将他送至电梯内。他一心牵挂邬玉志,不觉有异。电梯门打开,有一穿旗袍女服务员等候在旁,他没有注意,走了进去。等电梯门合上,旗袍美女拉住他,笑道:“去五楼嘛。”
白冰晖眼前发花,突然看不清楚电梯里的数字,任由旗袍美女将他带至五楼。怎么回事,难道醉了?他暗忖。电梯“叮”一声到达目的地,忽的闯进两名壮汉,架着他往电梯外拖。他感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他们把自己扔进一张软绵绵的席梦思床里。他好像被什么深深地吸了进去,头脑混沌、浑身又使不上力。白冰晖心知糟糕。
今天的晚宴是小谭开车送他来的,他吩咐小谭在酒店中查探线索。想到这里,他竭力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小谭的电话。而那旗袍美女却像一条蛇一样爬上他的胸口,将他手里的手机剥了出去,缠在他的手臂上。白冰晖的手坍塌下来,眼前的一切变得绮丽而多情,温柔地旋转,好像要钻进他的骨子里。旗袍美女又幻成人形蜘蛛精,在席梦思上编一张温柔的网,将他身体紧紧裹住,无论如何也不让他挣脱。
在一阵阵闷热躁动中,他仿佛回到了儿时,和邬玉志穿越山顶上高高的茼蒿丛,白衬衣鼓胀得像风帆,乘风破浪。他回头,看不见她,只见一根黝黑发亮的粗辫子在茼蒿丛的上空甩来甩去。他伸手去抓,没有抓住。邬玉志已经钻进了他的白衬衫里,嘻嘻地笑着,好像一只尖耳朵的调皮精灵。茼蒿草籽飞呀飞,弄得他脸上痒痒的、脖子上痒痒的、心里痒痒的、浑身痒痒的。
“小玉,来呀……”他念叨着,低头看,不见小精灵,只见浓妆艳抹的妖精正把乌七八糟的染料蹭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他使劲一个翻身,挣脱了蜘蛛网,夺路而逃。
Chapter 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