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最底层的人也会参与阶级的划分吗?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啊。”邬玉志想了想,改口道,“不,他们有好处,他们会。因为划分阶级是无穷尽的,哪怕只有两个人,也会分出主次高低。最底层的人也会去寻找能够被他们压迫的人,因为这比反抗容易。”

“每一层级都会想方设法压迫下一层级,每一层级的人都会想要往上爬。而变坏,就是捷径。一个人一旦打破了道德的束缚,他会觉得轻松自如,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顾念分析。

“但这种‘自由’是一种假象,不是真正的自由。”邬玉志很聪慧,已经领会了顾念所说的要义。

“那你说什么是真正的自由?”顾念问。

此时,叶芝和岱已经在喝合卺酒了,台下掌声雷动,邬玉志欣慰地看着妈妈,仿佛在送自己的女儿出嫁。她想起妈妈对她的耳提面命、语重心长、敦敦教诲、高声叱骂……她想起妈妈为了她流过的泪、受过的伤、开心的笑、默默的陪伴……她想起自己的不争气、不听话、不省心……她想起跟叶芝之间的种种误会、赌气、怨恨……沧海桑田,烟消云散。那场爆炸仿佛炸掉了她的前世,今生,幸好还是她的女儿。

“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开心?”叶芝反问顾念。

顾念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摇了摇头。

“你想想小时候,是一直吃冰激凌开心,还是偶尔吃一支冰棒开心?是一直看动画片开心,还是偶尔看一会儿开心?”邬玉志说。

顾念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反过来就能说明自由之所在,责任越大,能力越大。有一天,你的能力足够扛起肩上的担子,那一刻,你就自由了。”

邬玉志会心一笑。

“就好比一个人初时只能抗五十斤的担子,他努力练习后,能扛到一百斤,不仅如此,还能扛着担子走出大山。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自由了?”邬玉志举例。

“他成为了自己的上帝。”顾念总结。

他们双掌击在一起,手拉着手走上台。

现在,到了伴郎和伴娘向新郎和新娘递结婚戒指的时刻了。

顾念掏出戒指,面向邬玉志,双眼专注又深情地看着对方,膝盖慢慢地弯曲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邬玉志使眼色使到抽筋的脸。直到婚礼司仪透过巨大的音响喇叭,顽笑道:“伴郎,你要搞清楚今天的任务哦!”顾念才回过神来,搔搔头,将戒指交给岱叔。

台下众人早已笑作一团,还是那种很暧昧的笑容,搞得邬玉志在台上成了关公。

叶芝换掉纯白婚纱,套上一袭洋红旗袍,肤白胜雪,摇曳生姿。邬玉志站在她后头替她端酒杯,轻轻对她说:“少喝点。”

“高兴啊。”叶芝说着,又饮下一杯。

宾客们一阵叫好。

只见村支书从门口走进来,模样颇有些局促。岱瞧见了,连忙走过去握手:“支书,我昨天过去请你,你说忙,今天还是特地过来了,谢谢你光临啊。”

村支书摇摇头,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