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挣扎,背上火辣辣的疼,一片银鳞从他眼前飘过、飘向远方,无数的银鳞从他脊背上蜕下、飘向远方……如绣线般的血丝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将他包裹起来,他发现自己掉进了巨大的陷阱里,束手无措、坐以待毙!
他恍然大悟,刚才那条鱼并非是在蹬水,而是形势所迫啊!
和蔼可亲的清波实是笑里藏刀的刽子手,对他施行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他怪自己为何会上当,为何没有一早堪破敌人的卑鄙手段,以至于让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身体的疼痛不算什么,但是心里的自责却叫他愧疚万分、酸楚难当。
“小冰、小冰、小冰……”一个声音不停地呼唤他,“小冰、小冰……你不要吓我啊!”
“你别急,医生说了,小冰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另一个声音沉声安慰。
他刚想张嘴,只觉得一股子焦味往外冒,舌头好像不存在了,只有一缕青烟冒出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俯卧在床上,头没法往上抬,只能平视周遭的事物。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女人的手,竹筷子似的瘦长,苍白的皮肤打起了皱,像蜕下的蛇皮,正紧张地搓着衣角。
另一双粗大的手正伸过来握住这双无助的手,像一座□□的山体横在他眼前。他能清晰地看见这双粗大的手上腾起的青筋,像牛蹄那样有力。
这是白冰晖记忆里,父母感情最好的时候了。
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不再是针尖和麦芒,白学文和舒予苏都老了。
白冰晖安慰地闭上了眼睛。
Chapter 42
邬玉志不断闪回到爆炸那天,她亲手给刘冰戴上黑头套,她看着刘冰驶向残酷的火海,她爬进变形的车厢,慌乱地扎下刘冰的头套……
“救我、救我、救救……”
她想将她拖出来,但是离她去越来越远。刘冰企盼的眼神渐渐变成了嘲讽和轻蔑:瞧吧,这就是你的诺言!看吧,这就是你的能量!说什么奋斗就是对命运的反抗,说什么坚持就能获得胜利,最后都不过是牺牲和祭祀,跟牛羊马犬又什么不同?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请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她抬起头,看见他坚毅的下颌,她把额头抵在他的喉结上,他懂她、他明白她、他安慰她,她瑟缩在他怀里,吮吸着他白衬衫上的汽油味,发了晕,幸好还有你、幸好还有你。
她晕乎乎地看见万丈高焰像翅膀一样展开,瑰丽壮观,继而又化作许多条饕餮的巨舌,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