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把他的灵魂驱赶到了一片荒漠里。人生如寄,命不由人。
邬家在某一天晚上离开了局机关,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白冰晖怎么也敲不开邬家的门,他的手抚在掉了漆的木门框上,潮湿透入手心,他握紧拳头,潮湿感愈发浓重,但依旧什么也没握住。上一次分手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他乐观地以为还有机会挽留她。
“我一定会找到邬叔叔的。”白冰晖蹲在邬玉志面前,扶着她的膝盖,向她郑重起誓。
邬玉志拂开他的手,起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一紧,一阵鼓点似的预感降临,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邬玉志,我喜欢你。”
他说得那样匆忙,匆忙到还没来得及脸红心跳。两名护士推着一架病床从旁而过,他听到她们议论,病床上躺着的是一名猝死的登山队员,从邬玉志那头运到了自己这头。他看到了这名登山队员的脸,结着冰霜,好像一碰就要碎。他心有戚戚焉,仿佛这里躺着的是自己的躯壳。
“我不要喜欢,我要真相;我不要你,我要爸爸。”邬玉志的嘴唇一张一翕,好像有一种魔力能够控制大自然的气象。
朔风扑面。所有的六角冰晶哗啦啦地滚下来,滔天蔽日。整个世界白得疯狂、白得耀眼、白得不留余地……他这名一心向往雪山的登山队员终于被雪山抛弃了。
搜救队员从雪崩的遗迹里捡出他像浸了水的棉花般潮湿又沉重的躯壳,将这躯壳交给怜惜他的护士手里。护士推着病床经过邬玉志的身边,他再一次看到抛弃他的人,也再一次看到自掘坟墓的自己。
“小玉,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白冰晖喃喃自语,倚着潮湿的门框,渐渐蹲下,抱着潮湿的身体埋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