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落灰斗里 ,鸡啄西瓜皮,脚炉盖当镜子——”

回答是一阵沉默。

我问他,“这个就不会了?谜底是一脸□□皮。”

“等等,是你坏了游戏规则,我们说好的是歇后语。”

我稳一稳端杯的手,“好,我喝。”

“再来。下一个。。。雨打塘灰地,反剥石榴皮,虫啃乌心菜,钉鞋蹅淖泥?”

对面毫无反应。

我抬眼去看,他似不甘心被我难倒,苦苦思索。金软流沙的光筛下来,他的脸孔儒雅斯文,嘴巴和下颌溺在光影里,我第一回注意到,原来面前坐着的男人,长得也如此好看,毫无凌人气势,相信无论谁和他坐在一起,都能柔软成一朵明丽娇柔的花。

可是,该死的,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却是另一张脸,他笑时,眉眼俱春风,牵起耳尖的那道疤,往上一挑,勾的人心尖一颤,他唇角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双儿。

耳膜振动,空气里便是他尾音消散的甜蜜味道。

我甩一甩头,他又生气震怒,额角紧绷,风雪敛于幽深眼底。我提一提嘴角,无视他的震怒,“许家杰,你这是生气了吗。。。。。”我伸手,想抚平那眉心的褶皱,想跟他说......

一刹那,他的眼底又漾着幽深明澈的光,那光越聚越小,敛成一簇幽暗的火苗,火舌生焰,幽兰的火心炙烤着我的脸颊和身体,我尽力甩了甩头,混沌迷茫之际,想伸手拢住那簇火,是的,我宁愿它烧着,也不要它熄灭。

我喃喃出口:许家杰,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就是......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绿衣

一月之后,钱穆云让蒋秉南给我带来好消息,我成功坐上了花都总商商会/秘书zhang的职位。

我买好了昂贵的一轴丝竹画,送于姜翼枢。并捎人带去话,往日能得先生照拂,感念不尽,若有一日能用得着衍双的地方,定当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不几日,在颐和酒楼,姜先生正为爱子办满月酒。我有事经过,便下车专程去道谢祝贺,看到酒楼大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门厅里还专门扩出一方天地,专设花鸟鱼兽,桃李争芬的布景,真是豪奢恢弘,想必姜先生老来得子,一定喜难自胜,这般奢华喜庆也在情理之中。

我迎上前,今日姜先生果然比第一次见时更清贵高爽,他满面含笑,似乎再无阴郁和忧愁之事,是我认识他以来未曾见过的喜形于色。

见是我过来道贺,他微微含笑,“多谢多谢,这许多日不见,你可还好?现在去了商会,可还做的好?”

“一切都很好,感恩先生煞费苦心。不过,还要跟先生致声歉。这许多日,妄借先生威名,震慑了一些人,是我利用了先生。”

他稍一滞,便又如常笑道,“说甚致歉,你我都生分了。都是些虚名,能用得上,说明人还未老,还有可用之处。”

又说了些祝贺的话,临别时,他又有些意味悠长,“衍双,你果然聪敏机慧,毓秀非凡,我没看错。但以后在商会,仍要谨慎行事,商会不比一般,政商交汇,利益交博,非多份用心才好。你还年轻,照今日势头,来日定不可估量。”

我内心苦笑,只顺道一一应是。

今日,正好蒋秉南相约去香泉看戏,到了香泉戏院,找到二层雅座,木质藤桌椅,茶和点心均已备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