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像一截枯木,脚在这里扎了根,怎么也动不了。
她想不光是身体,此刻她的脸应该也像枯木,没有一点血色,又是青又是黑的没有一点光彩。
“我……”
“出去。”
文野目光逐渐变得不耐。
程岁安得了这道命令尚且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说的是她。
当然说的是她。
要不然还能是谁。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她忽然忙乱起来,在原地可笑的转了一圈,才想起到衣架上拿了大衣,“围巾,围巾放在沙发上,还有,等我一下我马上,还有包,包去哪里了,找不到,算了不带了。”
程岁安嘴里一直在叨念着,“好了我收拾好了,那个你们继续我出去了。”
趿上靴子侧身经过他们身边,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大衣不要碰到他们:“对不起对不起。”
幸好电梯停在九楼,不用她等。
程岁安觉得可能自己毕生幸运都折在这一刻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
明亮的镜子映出程岁安此时的样子。
和她想得没差,就是更木讷更灰败一些。
脸上甚至还挂着僵硬的笑容。
她俯身把鞋子穿好,一点点把大衣穿上,缓缓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手抄在兜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电梯。
晚秋的天黑得很早,天空是很高级的深蓝颜色,华灯初上,看不到天上的星子。
车辆排成一条长龙,沿着道路蜿蜒直上,明亮的车灯汇成银河。
程岁安走在天桥上,冷风吹得皮肤干疼,她把围巾往上系了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
以前看到公众号上说,人的眼睛是感觉不到冷的。
要是人身上的所有部位都感觉不到冷该多好。
程岁安胡思乱想着,不觉打了个喷嚏。
如果都感觉不到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感冒了。
从天桥这头到那头,程岁安心里不断叨念着这些有的没的。
她必须胡思乱想,不能停下来。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车辆经过身边的时候一阵阵凉风吹过。
这么多的车,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方向。
只有程岁安没有。
七年的时间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以为文野的那个房子就是她的家。
现在才忽然醒悟,那是文野的产业,她不过暂时住在那里,哪天文野厌倦了,或者领人回家了。
她就要被赶出去。
程岁安有点走累了。
在超市门口亮着点灯的楼梯上坐下来。
那不是她的家啊。
她根本就没有家。
程岁安看着自己手上小小的创可贴。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