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住了两天院基本康复,田中改签机票将她生拉硬拽拖上飞机。走那天哭得很凶,抱着来送机的大姐二姐鼻涕眼泪一大把。井瑶和宣诺又哄又劝,可总归还是心中亏欠,只能一次次底气不足地重复我们很快过去看你。一向对女儿言听计从的田中难得强势,晴子本就体弱,他必须尽快带她回去做全面检查。
从机场出来,宣诺仰头伸个懒腰,“真暖和。”
婚礼结束,盛夏才真正开始。
“姐,你说田中是不是在怪妈?”宣诺泄气似的努努嘴,“从找到晴子到今天,他都没怎么跟妈说话。”
“如果我是他,”井瑶侧头看看小妹,“我会彻底忘了井鸥这个人,重新开始,找个称心如意的女人过好后半生。”
宣诺先是皱眉,而后重重点头,“是,他应该要这么做。”
井瑶闭起眼睛感受初夏,风和日丽的天,阳光温顺和煦。她问小妹,“那天在休息室,晴子跟妈有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宣诺学着大姐闭目安神,“问题都是翻译软件问的,机器工作,把感情都问丢了。”耳边一阵飞机轰鸣,待声音渐逝她睁开眼,“可晴子那天应该挺开心的。妈盘头不是用的黑夹子么,晴子觉得不好看,非要把自己那珍珠发夹给妈带上。”
“带了?”
“带了啊。”宣诺微微一笑,“其实特别不搭,儿童款嘛,但妈非要带。”
井瑶忽觉欣慰,也许长大后的晴子就像这六月天,生机勃勃,温柔明朗,比自己,比宣诺都要暖。可随即内心又升腾起一股怅然,母亲是在乎晴子的,甚至因为自觉亏欠她在尽力讨好自己的小女儿。是年龄大到开始有养儿防老的意识了吗?那么骄傲的井鸥,对大女儿们,对爱人们,对任何人都不曾如此卑微,唯有晴子。
母亲确实低头了,只不过以一种不被察觉的方式。
“走啦,去瞧瞧我哥。”宣诺做个深呼吸,挽起她的胳膊。
两人驱车去看宣承。宣诺提议买些水果零食,井瑶便将车停在医院附近路边,跟在小妹身后进入超市。逛上一圈购物车装满,见小妹欲拿牛奶她忙抬手制止,“他喝不了,乳糖不耐受。”
宣诺愣一下,因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也因这答案太过信手拈来。
要多亲近才能对喜好一清二楚且可在无意识状态下随口说出?谁都知道井瑶和宣承并不热络甚至可形容为冷淡,可他们彼此了解却至深至切超越任何一个人,这样的关系绝无法用单纯的好与不好来形容。
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宣诺“哦”一声放下牛奶,推车前往柜台。
井瑶照例掏出手机结账,神色自然一切如常。宣诺定定看着她,某个关键要点呼之欲出,只是它狡猾地像只泥鳅一直躲闪流窜,她抓不到。
到底哪个步骤不对?
病房里除去KK季子辰,另有一张乌黑卷发的生面孔坐在宣承床边翻看手机。互相介绍的过程中井瑶知道了,来人叫顾嘉念,是被宣承解围过而后一直追着他跑那姑娘。
五官大气,笑声爽朗,长相和性格很对宣承路数。
试试看。井瑶忽而想到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