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乐了,自觉性提高不少。见面前套餐未动,身旁高中生愁眉不展,抬手抓只鸡翅塞她嘴里,“吃你的。”
“怎么办啊。”井瑶边吃边叹气。
“补呗。”宣承哼笑答一句,目不斜视盯住试卷。
“你愿意的吧?”井瑶问他,带些小心翼翼的期许。
很怕变成别人的负担,即便那个人是“不算别人”的宣承。
“对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宣承不看她,手下翻课本一一交代,“一会儿把你各科都学到哪儿跟我说一下,我得回去看看。课堂笔记还是得记,听不懂就老师写什么说什么全记下来,再不行就发挥你专长,背。”
井瑶点头,伸手过去要给他指进度被一下打开,宣承嫌弃,“全是油。”
“谢谢。”声音小到恐怕被第三人听到似的。
“说全。”宣承单手撑住下巴看过来,表情像逗院里的小猫小狗。
“哥。”井瑶发出闷声,鸡翅啃得飞快。
宣承抬手扣住她下巴,来回捏两下鼓鼓的腮帮子,“啧,真乖。”
更像了。井瑶在心里发问,我到底是猫还是狗?
宣承打小受的教育是真爷们必须说到做到,没有例外。坦言讲高中条条框框知识点早忘干净,做题答卷更久远地像发生在上个世纪。可既答应井瑶,没办法只得重新捡起。课余时间周边同学约会打球玩游戏,他在宿舍捧着高中数学课本回忆圆锥曲线方程。委实枯燥,的确无聊,偶尔周围兄弟也会打趣说句“有你这样大哥我清华北大随便挑”,听一遍好笑,听二遍无奈,听到第三遍忽然自豪起来,与之而来是沉甸甸的责任重担——他想让她以后所走的路,坦荡顺利,光明而开阔。
井瑶怕回去挨训,一个月回一次家,学校旁的肯德基变为辅导站点,每周末一次,风雨无阻。
一月,一旬,再到一个四季。其实宣承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妹子非但不笨,反而聪明地远超预料。只是她所有的思维都是基于想象运转的,抽象、偏僻、邪门。知晓这点后,他尝试去给井瑶构建场景,让空间和点线面成为她头脑中的动态因素,就像盖一座楼,地基出来了,叠层升高的理论公式搭建逻辑便不再困难。解题过程就是修饰这栋楼的过程,这样会歪,那样会倒,试着试着井瑶就通了。最先攻克的是数学,分数上虽只小有起色,可错题无需再逐步讲解,有时放她自己钻研,有时他会稍加点拨,井瑶通常会后知后觉“啊”一声,落笔飞快,胸有成竹。
之后宣承给她构建新的场景,风不会停止,车原地打滑,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粒粒飘散的尘埃,这是全无摩擦力的世界。然而这样的世界不存在,那这个力的大小要如何计算?
井瑶的头脑开始存储许多盒子,盒子里装的宣承构建的一个个场景,分门别类,各式各样,至最后一学期,她已经不再需要新的盒子。
过程很漫长,可终也被不曾停止的时间消融掉了。
宣承课业繁忙,于是井瑶主动提出辅导结束。是家人却也是两个独立个体,他有她无法也无需涉足的空间和世界。
第一个他没有出现的周末,井瑶独自去肯德基做了一天题。宣承打来电话问在哪儿,她扯谎告知自己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