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娅一直选择在外地上学,大学之后,极少回家。她对传统的夫妻关系已经失望,甚至厌恶,所以她从未交往过男朋友,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向身边的最亲密的朋友出柜了。
在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后,谢娅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原来自己没有必要去喜欢一个男人,依照其他人生活的那般,结婚生子。
这六年里,她尝试交往了好几个同性朋友,但是都无疾而终,慢慢也就失去了兴趣,有一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无奈,她明白,原来同性也是需要爱情的。后来她遇到了张安宁,本以为春暖花开,却没想到是一地鸡毛。
但是,闻月出现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她这个浑身尖刺的齿轮终于找到了完美契合的另一半,互相咬合着向前走,穿过风雨,直达彩虹的尽头。
白枳看到那张两个人深情凝望彼此的婚纱照,一瞬间泪流满面。
爱情依旧是最美好的存在,她会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开出绝美的花来,她的花败了,但是另一朵花开起来了,这世间就值得期待。
期待下一个“我爱你”。
从她们这个城市到湖南那个小镇子,需要坐高铁三个小时,然后再搭乘30分钟的城际班车,白枳不习惯坐飞机,除非很远的路程。所以她在预订过高铁票后截图发给谢娅,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准时参加她的婚礼。
谢娅回复说她很期待,直到今天,她才告诉白枳自己请假十天的真正目的。
四月的最后一天,白枳踏上了见证谢娅幸福的旅途,相较于商务座的不值和二等座的简朴,白枳很享受选在一等座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极速飞驰而过的各种风景,偶尔闭上眼睛打盹,或者戴上耳机听音乐,又或者随手翻开汪曾祺的《人间草木》,这种从容自在又有明确目的的旅程是白枳极为喜欢的,在从容的起点和旅程的终点之间,这段时间是独属于自己的,尽管无人同行。
四十二
晚上,白枳被安排在镇上的一家极具地方特色的旅店里,房间的露台有一个大大的藤制摇椅,躺上去看着河对岸的吊脚楼,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再等等就一定是星光熠熠,白枳一直静静地躺在摇椅上,直到整条街亮起了灯。
白枳这才想起来出去走走,如此静谧安宁的小镇,多的就是旅人和过客。她穿着长到脚踝的酒红色棉麻长裙,头上披着米色的丝巾,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走走停停,看着过往的行人和热情的店家,有一种来去自由的惬意和从容。
直到,那个人出现。
他如同孤松一般屹立在那里,在巷子的尽头,在青石板延伸的地方,在点着一串灯笼的门前,林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时光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