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老头的筐子里拿了一个桃子给我看:“你看这就是冰雹砸的。”
我看着那桃子本该是鲜红漂亮的果面却因为一道口子毁了品相,怎么形容这道口子呢,就像是一个人的脸上被刀子划了下,这个伤口由浅至深又由深至浅,然后鲜血凝固,而这道疤永远不会缝合。
这几天宋子承总往村上跑,我知道又是为那老头的事情,而最近吃的最多的水果,就是这种桃子,每次吃完,它的果核就会自动裂开,里面是空的没有心,不知道什么原因。问起宋子承他说:“那是药打多了,果肉膨胀,长得过大,里面就空了。”
有一次我随宋子承一起下山,半路上被那个往我怀里塞鸡蛋的农妇拉到一边单独说话,她说:“冷姑娘,你跟宋检察官说说不要管那个糟老头的事情的噻。”
我说:“为什么呀?”
她说:“还不是因为那糟老头不是个啥好怂。”
我觉得这农妇像是要给我讲一个比较隐秘地事情,于是我就学者他们当地的口音说“那你这又咋说的塞”
农妇笑地开心的说:“你这姑娘学咱们这话还挺有趣的噻,我给你讲哈,那个糟老头年轻的时候在城里办厂子挣了钱,把他第一个媳妇和大儿子接到城里去过好日子,按理说一家三口日子应该红红火火的噻,谁知那糟老头子挣了几个糟钱就背着媳妇在外头又找了个媳妇的噻,那个二媳妇怀孕了,就窜戳着离婚,这不把大媳妇赶走了二媳妇又生了个小子,他等于两个儿子了的噻,大儿子那时正好叛逆期就开始不学无术打游戏混社会,到现在三十岁了还张手问糟老头要钱,那个二媳妇是个丧门星,刚嫁给他三年他厂子里的机器就断了他一根手指,之后几年厂子效益不好一直亏钱,二媳妇看到势头不好卷了钱带着儿子走了。”
听到这里心想原来手指是这么没的,于是问:“哪为啥小儿子不认他的塞。”
“还不是因为这个二媳妇比糟老头小个20多岁,他们的儿子看起来就像糟老头的孙子,二媳妇一直不让小儿子认糟老头。这几年糟老头就靠那一亩二分地的桃树活着,把自己过成了孤家寡人。”
“照你这么说确实不值得同情。”
“那可不?你看他可怜其实可恨着呢,可别让我们宋检察官管那烂事。”
农妇同我说完又忙别的去了。我听着这个故事就像是听着四姨夫故事的翻版,虽然版本可能不一样,可从农妇嘴里说出那句糟老头挣了几个糟钱就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挺带劲的。我把农妇的话原本的学给了宋子承,他也觉得好笑,可当我说到不用管那糟老头的事时,他却说:“我的职责就是为民办事,更何况让亲儿子认老头是天经地义的事,在我眼里没有是非,只有公平公正。”
我说:“你还真是公正无私呢。”
之后我只当听了个故事反正是别人的事情。
宋子承在村上的事情告一顿落后,他说前同事送了两张温泉度假村的票想让我同他一起,我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因为我觉得在小山头呆久了确实需要出去转转。
我躺在旁边写着红酒汤的温泉水里泡澡,手里拿着鲜榨的果汁,偶尔飘来一阵桂花的醉人香气使人沉迷不已。这里明月松间,清泉石上,树影婆娑,温热的水面映出明黄的灯影,四周古典优雅,真真印证了门头的三个大字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