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彦思用手在石桌上摩挲,那上面还有他和楚伋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时候在桌上刻的字:“我们搬了家,以后楚伋就更难再找我们了,姑娘,你还会继续找他是吗?”
心藻:“是,他一定还活着。”
楚彦思:“如果你找到他,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心藻点头,此时她看看这个宁静的院落,阳光从树荫中洒下,虫鸟在耳边轻鸣。
“这是楚伋长大的地方……”心藻轻轻说。
“是啊,可是这里很快就会卖出去,他已经没法回来了。”楚彦思落寞地说。
院里的柳树纤长青翠,随风轻摇,心藻伸手折了一枝揣在身上。
心藻独自回到茶馆,小胜和三七还等着她,小胜说他们可以先回京城的瓦子找她爹,然后在那里暂住一阵,心藻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寻不到楚伋,她是不会离开京城的,于是便跟小胜去了瓦子。
小胜的爹看小胜领回一个青年男子,劈头盖脸就骂女儿放荡,但骂完还是收留了她们。
心藻以前听小胜说的,一直很期待去瓦子里玩,但现在楚伋依旧下落不明,她对瓦子里的东西毫无兴趣,每天都出门四处寻人。后来心藻也不忍心在小胜家白吃白住,她又重操旧业,跟小胜一起做些绢花发饰,拿着篮子沿街叫卖,一边赚钱一边寻楚伋。
心藻走了一天腿软脚软,回来看小胜的爹正在院子里骂三七笨,连鸡都追不上,看样子小胜老爹是要把自己一辈子斗鸡绝技传授给三七,小胜不高兴,蹲在旁边说爹你也不聪明啊,铁威猛那么厉害的鸡到你手上还老是输。小胜爹说,那是铁威猛不听话,迟早有一天把它宰了炖汤。
心藻看着他们三人吵吵闹闹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难受,自己躲进屋子里,摔在被褥上,默默流泪。
一天中午心藻路过西市牌楼,人头攒动,人们抻长了脖子朝西市刑场上张望着,心藻走近了一看,认出刑场中那个穿着囚服的囚犯,正是江东楼。
江东楼跪在高高的刑台上,毒日当空,他避无可避,额头的汗水流到下巴,湿透了胡须,掉在木枷上,他身上的囚服也是一圈一圈的白色汗渍,领口又被汗水浸湿。
有官员一一列数了江东楼的罪行,结党营私、私相授受、陷害忠良、祸国殃民……心藻很仔细地听每一条罪名,却没有一条是指认江东楼强逼楚伋做他的娈童。
罪行读完有官员上前验证囚犯是否本人,之后让江东楼画押,江东楼哆哆嗦嗦笔都捉不稳,耽误了一阵子,随后又是宣读圣旨,光是砍头前走程序就过了好长时间,围观的人群早就不耐烦。
“怎么等这么久,还砍不砍啊?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有个抱孩子的大姐说,“不砍我就回家做剁椒鱼头了。”
心藻转身要走,无意中看到江尽忠站在人群里,仰视着刑台,心藻从他旁边经过,江尽忠并没有发现她。
除了这些看热闹的人们,对于江东楼,大概只有爱他或是恨他的人才会愿意留下见证他的覆灭,而心藻对他已经毫不关心,不想耽误寻找楚伋的时间,心藻挤出了人群,朝着街头巷尾走去。
心藻走过一户人家的后门,叫卖着自己的绢花,后门吱哑一声开了,有人探头出来,盯着心藻背影看了一阵,忽然一声尖叫,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藻觉得奇怪,回头看去,正看见一个两年未见但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人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心藻别出声,心藻点点头。
“细荷,外面卖什么的?”院里有人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