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藻篮子里还有好多绢花和小玩意儿,今天没卖出多少,心藻只好去别的街道转转,看看能不能多卖一些。
心藻通常也不敢叫卖,她没有这个小镇子的户籍,如果有差人路过要查,查出她是人家的逃妾那就麻烦了,又要转移阵地,她每次都畏畏缩缩地躲在阴影里,等着被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姐发现。
就她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总是被误解成卖那种东西的,一问又不是,好多姑娘都败兴而回。
心藻为了把篮子里的东西卖完,一直在街头站到很晚,这才想起黄姑娘给的信,急急忙忙朝东门去了。
张锁匠收了工正吃晚饭,油饼就菜根,见心藻来了,喜笑颜开把她迎进去。
“黄姑娘的信。”心藻把信递给张锁匠,张锁匠在衣服上蹭蹭手,接过信去读了。
“陈妹子,老规矩,这次还是你帮我写吧。”张锁匠说。
心藻很是为难,她觉得张锁匠应该自己写,哪怕写的再差,也是真心实意的。她刚想推脱,张锁匠十文铜钱放到她手上,她便又妥协了。
张锁匠人虽然猥琐些,但给钱很痛快。心藻坐下帮他写回信,仔细想着词儿,不能跟上次重样,黄姑娘才华横溢,重复的文字肯定会让她不满。
心藻正思索着,一只油哄哄的手摸到她的肩膀上,张锁匠那张胡渣脸就凑在眼前。
“陈妹子,总是这么写来写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黄姑娘好上,我等不及了,干脆你先跟我好吧。”
心藻脑子一懵,这种事总像是预演过千百次,又总是突然发生,她面无表情拉过张锁匠的左手,放在桌上,张锁匠以为她同意,另一只手也拿上来抚摸她……
心藻右手突然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噌得插在张锁匠左手上。
历练了这么长时间,心藻嘴皮子还是不利索,唯独就这个利索,她因一把刀逃出来,在外面赚了钱首要事便是找人买了把匕首,随身带着。
张锁匠痛得大叫,心藻拔出刀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出屋子。
跑到外面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她又折回去,张锁匠捂着手,见她便破口大骂:“贱人你还回来干什么?”
心藻也不回嘴,只把桌上的笔墨和黄姑娘的信一把抄走。
回到刘婆婆借给她的住处,心藻拿了一小截蜡烛躲进被子里,把黄姑娘的信展开又读了一遍,黄姑娘的文字多情诚恳,心藻得好好想想怎么回信。
想了半天,先写了一堆“自知不才”、“配不上姑娘”、“以后不再联系”等等。
然后又觉得都是些屁话,黄姑娘凭什么不能知道张锁匠是个人渣。
只不过黄姑娘这么钟情于张锁匠,直白地告诉她又怕她不信。
斟酌半天,心藻想了一首十分油腻的诗写上去,读一遍像是生吞了一斤白花花的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