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上去了。”
素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医院惨白亮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那一刻,她忽然不忍。
“江沛。”她的声音不大,但他立刻转过来看着她。
目光灼灼,滚烫地在她脸上游走。
“你妈妈......她生病了吗?”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她跟他母亲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不过依然记得她朴素而温和的样子。
那年寒假她跟江沛回家,是第一次见他的母亲,她很紧张,特意精心挑选了礼物,怕太随意了不够郑重,但又怕礼物太贵重,让她母亲产生误会,反反复复买了好几样,钟晓当时嘲笑她,你以为你去见国母吗?
到了厂区门口,她紧紧牵着江沛的手,抿着嘴不说话,江沛安慰地摸摸她的脸,让她不要紧张。他家是一栋破旧的楼,有些年代了,是以前分给职工的房子,江沛说那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的单位分的,这些年他跟母亲一直住在这里。楼道里贴的全是广告,什么修马桶的,修下水道的,还有一些减肥产品的广告,反正花花绿绿地贴了满墙。楼道里还有放自行车的,老旧的那种带杠的老爷车,大概是搁置的久了,车身上全是灰尘。
江沛家住在三楼,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他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绿,她一进去就闻到喷香的红烧鱼的味道,江沛特意嘱咐他母亲做的,因为素年最爱吃红烧鱼。
家里非常普通,地面甚至还是那种老式的水泥光面,没有装潢过,房子也不大,是个小套,却收拾的十分整洁干净。
江沛朝厨房喊了一声:“妈,我带年年来了。”
她母亲应一声就从厨房里出来,穿着深灰色的棉袄,还带着护袖,剪了齐耳的短发,脸上带着笑意。那时正值隆冬,素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却还是冻得满脸通红,她低低地叫声阿姨,他母亲温和地叫她坐到炉子前,怕她冻着,又给她充了个暖水袋,然后把她准备的所有的好吃的都端给她。
电梯“叮”一声响,门开了,把她掉进回忆的思绪拉了回来。
素年好几年没有见过他母亲了,印象里也只有穿深灰的短棉袄的样子,此刻见到了不由一惊,因为他母亲已经瘦的脱了形,陷在病床的白色被子里。
因为刚做完透析,他母亲精神不是太好,勉强问江沛:“这姑娘是?”
江沛走到床边,握着母亲的手,说:“妈,你不记得了?她是年年啊,她来看你了。”
听到他说年年,他母亲才再次抬眼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是年年啊,好几年都没见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江沛,你快给她削个苹果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