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实在不忍心看在他印象中一直骄傲且无所畏惧的齐放这副模样,他蹲下身手搭上齐放的肩膀开始安慰。

“齐放,都是幻觉,不要信你看到的一切,那些都是幻觉。”白桦不管齐放现在还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他也要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哄下去。

忽地,齐放的身体好像有一丝放松,可白桦还来不及高兴,齐放却又再一次僵在原地。

“姑姑……”

看来齐放眼前的幻觉发生了变化,白桦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齐放出现幻觉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他心底盘算着,或许这是新一轮的攻击吧?

齐放从跪姿改成了坐姿,他的双腿弯曲着,双臂抱着腿,将自己蜷缩起来。这是一种自我防备的姿势,是自身受到了伤害,感受不到安全时自己能给自己最大限度温暖的姿势。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齐放嘴里开始不停嘀咕起来,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和难过,“我没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听到齐放无意识的话,白桦心中满是不忍,他向齐放靠近了一步,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了?你姑姑说你什么了?”

齐放不停地摇着头,始终没有给白桦回应,他将脸埋在膝盖间,浑身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愈发变紧:“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喜欢男人有什么错,我到底有什么错?”

原来是这样么……白桦的眼睛倏然睁大,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齐放。齐放现在所经历的幻觉难道是家里对于他喜欢男人的不解和伤害吗?

是啊,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错,但好像幻觉中的齐放家人都对此有很大意见似的,他们都好像在把齐放往死路里逼。

白桦开始愈发心疼齐放,平日里齐放总和他开玩笑,似乎并不在意喜欢男人这件事被身边的人知道,他还曾因此而苦恼万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齐放竟也有这样的一面,表面上有多不在意,内心实则有多担心受怕。

白桦伸出手臂想要抱住齐放,给予他一些微薄的爱意和温暖,可手还未触到齐放,整个人就被齐放猛地推开,齐放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卫生间跑去。

“咣当——”

卫生间瞬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白桦大脑发麻,他想起之前受测试的人中有一个人就是打破玻璃割颈自杀的。他顾不上刚刚被猛地推开时为了保持平衡戳伤的手腕,忍着疼支起身子,也朝着卫生间跑去。

“白桦!白桦你在干嘛!”

卫生间是没有安装监控的,观察室的四人看不到卫生间的情况,他们看着空空如也的宿舍着急地喊着白桦的名字。

“我没事,给我点时间!”白桦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然后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齐放是用拳头打破镜子的,他的手背上有多处被碎玻璃划伤,可齐放却好似全然不知疼痛似的,用受伤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块锋利的玻璃。鲜血顺着玻璃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到地砖上。

此刻拿着玻璃的齐放颤抖地用手指将左手腕上一直带着的护腕摘下,那手腕上一道道触目可怖的伤疤令白桦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