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的吗。”茛四笑得有些苍白,“那么,你如今变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商汶水又不说话了,她看着不大舒服,面无血色。她摆摆手自我安慰:“没事,没事,没事。”她看向茛四,扯出个难看的笑容,似笑似哭,“因为,我最爱的人,在那一次也死了啊。戚允,你是逃开这桎梏的人,你已经是茛四了,但我还是商汶水啊,我既是商汶水也是商汶追,我逃不开的。”
她的情绪又开始失常了,她将头缩在被子里,茛四以为她要哭得惊天动地,她的哭声停下却快得离奇。茛四听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充血并且附着着怨恨,她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茛四,人活着,都是需要信仰的。如果信仰没了,就只能巴望着别人施舍点善意给你,要是连善意都没了,那就只剩下恨意了。”
“我很快连恨的对象都快没了,那么那些少的可怜的善良,还能支撑着我活下去吗……”她把那双骇人的眼睛闭上了,“茛四,你要记得,我是个人,更是个正常人,我也曾有血有肉有感情。但我如今却是个人人喊打的怪物,我成了坏人。你别走我老路,你别走……”
她又钻进了被子里:“算啦,你走吧,你走吧,别被外面的鬼抓到。外面真黑,都是妖魔鬼怪,你要打个灯笼,才看得见路。”
“你得活着。”
“活着不如死了快活,茛四是个行事洒脱的人,既做了他,你要换做我,也会这么选择。”
都是疯子罢了,只看谁比谁多一层皮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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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的倾覆如同昨日戚家,改朝换代地令人猝不及防。与其一块儿被爆出来的,还有商家一众乌合的恶心事儿。人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自然注意不到商家死了个举足轻重的人。
茛四听说商汶水死的消息还是从瞿家二少爷那儿得知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公子似乎一时稳重了不少,原来是商汶水在那夜之前写了信,是以她父亲的名义寄给了他,他不能扔,只能打开看了,便知道了前因后果。
商汶水没死,依这位狼心狗肺的少爷定然不会轻信,但她如今死了,死状还尤为不齿,那么是论谁都得信了。
“你以后怎么办,还在香城么?”
“不了,这儿水太混了,看不清怎么走也不想走了。这几日看报说是东边儿的小鬼子胆儿肥了,搅和得人心烦,我去会会。也做个那劳什子的‘乱世枭雄’。”
“茛青衣珍重。”
“二公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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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多无路,然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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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