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房心妒毒三娘,误害其夫贼告状。

冤妇含泪上厅堂,谁料知衙为卿卿。

藩司臬司助调审,洗冤女儿上花轿。

这丑角儿啊例比媒婆子,本就是个讨人笑厌的腌臜人物,看客瞧着男子演出来更加有趣,戏班子就多安排些男子演丑。抹那夸张至极的红腮帮子,皱巴蜡黄的老脸上是状似观音菩萨掌心下善才童子红扑扑的脸蛋儿;白面糊可劲儿了地沾了眼鼻,活跟长了白毛的鬼怪;指甲盖儿大小的毛痣就那么往嘴边儿上一贴,衔支艳红的花儿便粉墨登场。

得嘞!活生生一痴傻,笑死了看客,个个儿捶桌打滚,准保台下人仰马翻。

傻贝儿贝儿今天没戏演,就在后院子里乱转圈圈。昨儿个他的戏给唱完了------是反串的那善妒的正房太太。如今就清闲得很,东转西逛就偷摸着绕进了茛四的院子。

傻孩儿没父没母自然没谁施舍个姓给他,更何况班子里谁也不愿意带着个拖累,就一直傻孩儿、傻孩儿地唤着。

从香城的初秋到深秋过渡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悄无声息。在窗边上没站几会儿脸上的水珠子就冰凉凉,绒布巾擦过去留下发白的一道印子,风吹着生疼。傻孩儿半天杵原地不声不响,像被风吹定住了。茛青衣没那个好心和闲心,抬了胳膊就要关窗子。傻孩儿终于挣开了风婆子的咒,撒腿向茛四那儿跑。

得亏得没几步路或者老天爷眷顾傻孩儿,那窗子关的时候给卡住了,木头棂子刮在刷了层水泥的窗台呲出牙酸的声响。

------傻孩儿还是闯进来了,还是爬得窗子。

“大白天做贼呐?不走大门走窗子。”茛四睨着蹲地上拍衣裤的娃,说话听着带些讽。没法子,茛公子长了副漂亮脸却是生就一口刻薄嘴。除非说戏,说甚子都跟带了嘲。

傻孩儿毕竟是孩儿,小年纪也不跟这怪人计较,抖干净了灰就从茛四桌上顺了个橘子塞兜里,瞧的茛四“啧”了声。

“你要关了窗,任我喊破嗓儿你都不会给我开门。”小孩儿语气笃定,看了茛四一眼后手又不安份地摸上了桌上的最后个苹果。

茛四心里冷笑------那墙边儿挂了根棍子就是用来防小毛|贼的,坏小子狗改不了吃粪,到哪儿都戒不掉顺手牵羊的糟习惯。小孩儿手都摸上苹果了,结果被棍棒猛一敲立马缩回了破破烂烂的袖子,捂着兜里的防备盯着茛四。

那棍儿没敲他手上,给敲苹果上了。皮肉都没破点儿可见力道放了十成水。这是压根儿没见得要真打他,吓吓罢了。不过倒也算这傻孩儿机灵反应快。

量他也不敢再偷拿。茛青衣瞧他就疲乏,捏了捏眉心就转过身子去晾布巾。回来的时候傻贝儿贝儿还待原地,只是边上落了一地橘子皮。手里捏着的最后一瓣儿。估计是剥皮时手上没个数,橘子被抠得坑坑洼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