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只是含着笑,过了片刻才开口:“这个我也不好说,但是我只知道,如果你想,并且愿意去做,就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
所以,她和宋嘉暮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只要彼此愿意,就会有交集吗?
车子很快停到展馆的楼下,越往里面走,程此时越被这种气派的场面吓到,她仔细打量来这里的人,他们穿着似乎是高级定制的西服,身边的女伴也穿着华贵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气场和气质也都是她望尘莫及的。与他们相比起来,自己这一身显得过于寒酸了。
她捏紧了胸前的相机,心里想着自己是来学习的,来看展览的,穿什么不重要。
但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些隐隐约约的讽刺,就好像在说她不配来这里。
一路都被这种心理折磨着,李幽对画的解说她一句都没听进去。这样下去今天什么也学不到,她这样想着,借口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慌张的自己,她忽然想到自己在车上问李幽的问题。此刻她有了答案。
不同领域的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没有太多交集的。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程此时怔住了。摄影展场地太大,中间很多堵墙错综林立,像个迷宫一样。她站在那里看着来往的人,找不到李幽,找到的只有路过的人像是审视她一般的眼神。
程此时此刻只想逃离,她慌不择路。低着头走的时候,她想到了军区大院里满身泥巴的自己,和穿着雪一样白的衣服的宋嘉暮,那居高临下的眼神。
不知怎么走,她似乎又绕到了死胡同。那是一条长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展品,那一幅幅抽象的画作看得她入了迷。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骨架,遍地鲜血里开出的一朵白玫瑰,甚至是一片漆黑里的一双眼睛,红色的血丝在白色巩膜里显得格外瞩目。这一幅幅画比外面的那些更耐人寻味,也更不容易拍到。
忽然,一阵皮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地响声,程此时往前方昏暗的灯光里看去,那咚咚声渐渐靠近,她的心也在跟着跳动。
她看到宋嘉暮,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暗黄的灯光里他挺翘的五官像画里出来的人物,随着他的靠近,程此时看到了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深邃的像会吸人的旋涡一样。
程此时心里纳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忽然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边:“程此时,我等你很久了”
程此时心下一惊,开口说道:“你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他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关于你的所有我都知道”
“你高中时买了相机,你喜欢摄影。打算大学毕业之后跟着李幽一起做摄影是吗?今天也是他带你过来的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程此时瞠目结舌。
宋嘉暮笑了笑,他将目光从程此时身上挪到旁边的一幅画上。
笼罩在白色月光里的沙漠上,一只白色的狼站在风沙里。
“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