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看向霍湘君,微微笑着,很认真的邀请他单独谈话。
“本来准备去学校再找你的,现在遇到了就现在说清楚吧,不然我总不安心,于你于她都不好。”
两人走到一边,这里是一处路边停车区,上了台阶就是花绿砖石铺就的人行道,每隔两三米就有一座花坛。
顾鸳站在一辆红色宝马车前的花坛右侧,转过头来定定望着霍湘君。
这个眉目或纯粹或淡漠的梦中影像的现实投射,依稀有几分,令她心悸的熟悉。
只是,少年朝气蓬勃,却没有那种令她魂牵梦绕的孤绝感,遗世而止。
她不能伸手,不能触及。
这是她自己的事,无关于他。
霍湘君回望。
他好像知道她将要说什么,所以拭目以待,很了然的站在那里。
顾鸳一直没开口,她只是默默观望少年修身玉立,像是透过他去探寻另一种隐秘所在,决绝的,神情显得庄严而郑重,微含感激,像是要把他的身影深刻进她眼睛里。
然后,少女眉目低垂,最后视线掠过花坛里一丛青黄色小花,有风吹过来,吹弯了小花的幼弱绿茎,花叶折返回来,拍打在她手指指甲盖上,轻轻地,却有不止千万斤的重量。
她像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但她没有走过来,他也过不去,她就沧桑冷漠的如同一尊佛像,却又悲悯的立在古老庙堂里俯瞰众生,与他隔着遥遥的几个世纪。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霍湘君再也维持不下去镇静的表情,僵硬着身体,从来坚定的心思也忍不住破开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的时候,顾鸳忽然笑了起来。
这种笑既陌生又熟悉,不同于她平常一贯展露人前的那种清浅的波澜不惊的微笑,这笑里没了她从来保持的那种对所有人所有事物都礼貌客气的疏离,也没有以往在他表白或者偶遇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复杂和排斥,这种笑让他感觉到陌生,而与此同时,又熟悉的恍若隔世。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少女微微偏着头,古灵精怪的蹦跳到他面前,探过来身子恶作剧似的顽劣一笑,明媚鲜妍的好像寒冬之后的第一抹春光,温暖热烈的透出芬芳,又好像莽莽山间的清风徐来,轻灵自在无尽洒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拘束她沾染她。
在这样只剩下怀念的长久恍惚中,霍湘君心生感叹,然后,他看到记忆里俗尘不可及的少女慢慢地,弯下了她纤弱的腰身,姿态虔诚至极。
“谢谢。”
意料之中的拒绝,却意料之外的收到来自她的感谢。
谢谢?谢什么?
霍湘君错愕,顾鸳眼神里的决绝他看懂了,可是他看到现在顾鸳的动作以及话语,还是忍不住惊讶,以至于一时之间连避开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也理解不来少女此刻举动所代表的含义。
另一边,夭夭也是咬着唇默默看着。
她看着霍湘君跟随在顾鸳身后,看着他们相对而语,她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但她很快就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她看着顾鸳弯腰,以这种姿势维持了好几秒,再直起身子后,面带微笑的向自己走来。
忽然想到早上起来床头那张便利贴上写着的那个“蠢”字,旁边还画着一个大大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