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残破的,满是注射眼洞的手臂□□,无力落在裙边,手指因为注射药剂过量的犹在不自觉抖动。
娃娃脸的假象里,是药品酗酒,虚耗掏空,因为过瘦,所以显出圆漉眼睛里的广阔冷漠,如他们曾一起徒步量行的、西北平原的苍茫天地,万籁俱寂,了无生气。
她用这样一双眼睛看他,较陌路之人还要隔甚。
他见过。
她的矫揉妩媚,她的麻木顺从,她的客来客往,她的罪恶的奉献的自我作践。隔着一道屏风。满屋子的猩甜粘膩气息里。
他将。再无权利插手。
他以为这是他看见不该看见事物所必须支付的代价,可她说,早有预案,只不过告知的日期提前了,看见不见的,又有什么。
这样轻描淡写。
宁染牙齿咬着舌尖,嘴里满是鲜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下沉,为着眼睛里的,被活生生剥离□□的血脉至亲,一层层的堕入进无底深涧,无处可着落,无处可攀扯依附。
他裹着被子,却依然觉得遍体生寒。冷得直颤抖――
“……姐,你真不要我了?”
“是,我不要你了。”
她是来看病的
第二天,日头正好。
宁宅院墙边栏圈出了一行地,种了半壁菊花,是高一下半年有一回顾鸳无意提及喜欢,第二天宁卿就让人给种下了。
这菊花此时开得跳跃欢喜,在光照之下摇曳生辉,樱粉色的,枫红色的,稻橙色的,葵黄色……尽皆绽开,层叠参差,溢出满院子的草木香气,淡淡吞吐日光缠绵。
这样美丽的景象,顾鸳躺在藤椅上,轻轻摇晃,《聊斋志异》打开来覆在身上,眯着眼睛久久观望,直劝诫自己心平气和,保持淡定。
可肚子依然不争气的咕噜作响,提醒她不经饿的事实。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担心会赶时间所以早早起来在客厅空等许久的她很想仰天大笑,吐槽自己为何脾气这般好,如果不是实在懒得动弹,她一定会端一盆凉水上去给宁染来个清爽的苏醒方式。
太长时间没眨眼,眼睛有些酸涩,坐起来手肘撑在藤椅扶手上揉眼睛,书就此反倒在膝盖上,哗哗翻页。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宁染一身机器猫睡衣裤下楼,头发凌乱,睡眼迷离的,站立于沙发前,往上一倒,就是又要睡过去的颓废相。
顾鸳把牙齿紧咬,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起身,扯着他就上二楼,开门推他进屋,“三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
宁染眼睛都没睁开,表情却是不耐煩不情愿的皱作一团。
顾鸳没给他任何选择,果断把门关上,站在门口等。
她看着手表,数倒计时,“一百八十,一百七十九,一百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