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车位坐了个男人,没下来,车窗摇下来,声音顾鸳隐约听见过。
他说,“玩够了,回家。”
蒋妍很是大方的从藤椅上蹦下来,摆摆手,笑容满面的上了车,连身上顾鸳的长袖单衣都没换下来。
只是说,“我走啦,记得跟外公外婆说一声,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还有,我会想念土豆丸子的。”
等车子走了很久,顾鸳才反应,蒋妍在西河只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外公外婆很喜欢这个懂事可人的漂亮姑娘,还说让住到开学再一起走。
而且,她还没来得及等她脚完全恢复,带她去街上那家拌粉店里,蹉跎时间,享受美食。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一定听过,只是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还有蒋妍的伤,她那天那么狼狈,把自己包裹成那副样子,身上的伤绝不止手臂。
而那个男人,他是蒋妍的养父?
这些个黄昏,总不重样。
比如此刻,透过客车玻璃窗所能感受到的黄昏,就像一匹幽冥马踏蹄于墨蓝画布,底下是橙红色的稻浪。
如果不是微信里宁卿威胁的话语犹在耳畔,顾鸳简直幸福的可以神游了。
唔,开学考试什么的果然很讨厌。
作为一个正式的高三生,顾鸳表示对这种永远处在考试中的学习生涯很无奈啊。
上午有些清静,林木重重包裹的回字楼,四楼旋转楼梯走廊尽头的教室,顾鸳走了进去。
因为是高二期末考分出来的重组班,大部分在暑期补课时都相熟了的,三三两两在各处汇聚了好些人,都是相互问好说着暑假趣事的热闹场面,还有抱怨下周一开学考试的。
“诶,顾鸳,我们换班主任了你知道吧!”
有较熟悉的同学唤她名字,满脸的兴奋。
“真的啊?”
顾鸳笑着走到位置上,不掩迫切,可她并不加入进去,只听他们讲。
“听说是无缘无故被开除的。”
“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肯定是得罪了人,故意让下岗的,这样的,也没别的学校敢要啊!”
“啧,老秃的铁饭碗给丢了,今后可咋办呀你们说。”
“不知道。”
晚自习换了位置,顾鸳坐中间一组的外桌,几天下来,她眼里除了一只大脚板什么也没有。
那是她隔一过道的同排外桌男同学,并不相熟,长的不修边幅,花色衣衫的领子总是竖起来的,好像里面随时会窜出一只麻雀站在上面。
他穿凉拖,下课就搭着腿,脚底板正好对着她。
天知道,这几天她的饮食欲望呈指数型下降,别问了,让谁往眼睛里搁一脚丫子谁能吃的下去东西。
可她不好意思说,毕竟跟他不熟。
说真的,虽然同学一年,可她真正有深刻印象的没几个,再说,她并不喜欢交际,与这个班级的联系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