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鸳偏头眯眼直视着日光笑了,一贯清浅。
她说的是事实,但这浮于表面的事实,只是那个秘密的最浅显的一部分,抽丝剥茧,经不起推敲。
“童年阴影的话,我就说这个吧,我是被我爸打出来的,我妈怀孕的时候,两个人吵架,我爸动手了,到现在我后脑壳上都有一个陷进去的坑……”
“好了。”顾鸳轻声打断。
柳苏抱臂扶着脑袋笑笑,“学姐你不想听了?”
“喜欢探知他人隐秘是本性。”顾鸳轻笑,“等下回吧,这次我的秘密交换的程度到这里已经够了,再听下去,我就得拿另一个秘密来补了,不划算。”
“啊!”柳苏尖叫,“学姐你好奸诈!我都准备用一生来治愈童年阴影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什么的来博取同情,学姐你怎么发现的这么快!”
“你是个小坏蛋,每句话都是陷阱,跟你讲话我感觉比一场数学考试还要累,你离我远点,别给我撒娇。”顾鸳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瞅着少女的眼睛,黑泽星碎。
突然说了句,“你这双眼睛长得太好,哭起来应该很漂亮。”
说完不止柳苏,顾鸳自己都愣了。
面色苍白,相顾无言,交换秘密的话题便也无疾而终。
今天有两场英语随堂测验,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
顾鸳很快做完,没检查对错,只咬着笔帽,撑头看着同桌的空位置,发呆。
窗外有雨,阴雨绵绵。
神游天外了大半天,顾鸳下晚自习晃荡着回到房间,打开抽屉,拿出那本墨绿色日记本来。
她翻到偏前页,在一段泛旧字迹下续写:太弱了,还是太弱了,不识法也就无所谓对抗,要是那时候有人来救我,我一定会将ta奉为神明。我会爱上ta。
她渴望光明,这是天性。
更何况,她已在阴暗之中,一个人,待了这么久。
她趴在床上看《心理罪》,嘴里下意识的续哼着上午没唱完的调子,“长甲归来兮,食无鱼,长甲归来兮,出无车,饮无美酒醉,睡无美人凄……”
窗外风雨飘摇,天地苍茫一片。
她还是来晚了。
没赶上群殴场面,也没看见她为之心系担忧的少年。
小青站在职高校外的一家牛肉面餐馆后门口,凝视着这瞧不出半点打斗痕迹的巷子,陷入深思。
微信电话企鹅她都试过了,没反应。
她靠着巷子口一家深宅大院门前的青石板台阶上,坐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余荆川的微信回复。
“小青,我没事。”
不是语音,而是文字。
余荆川的微信里的,跟别人所有对话近乎都是语音,偶尔蹦出来的几个字还都是浑话脏话,只有对她,就算有再多的话想说,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拼出来再发给她,有时候打错了几个字都要重新纠正再发一遍。
小心翼翼,说了也不肯改。
她点开余荆川的头像,一副刺绣照片,昵称也是:青青子衿。
他不顾她脸红硬改的,这么半文不文的,还非要她点头说改的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