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的。”顾鸳说着,直视着暗夜虚空眼睛里丝毫波澜没有。
宁宅顶层的天台,她挺直了背,眼睛里本就朦胧虚晃的光一缕一缕的抽离消散,暗寂至无。
此时应该有音乐,她想。
“小鸳儿,跟家里人说得怎么样了,你爸妈同意你住在外面吗?”宁卿的声音渐渐靠近,好似这酷暑里唯一的带着安抚凉意的温暖。
顾鸳转头,笑着说,“同意,就是不能经常跟你们你们在一起吃饭了,得去阿姨那里吃。”
她有些无奈的样子。
“安啦安啦,小鸳儿,你本来就不是天天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只是偶尔的话,你家里人应该不会反对吧,而且吃食堂和在家里吃饭两个选一个的话,还是家里好一些啦!”
顾鸳笑着点头,“也对。”
后来,和小青谈到与家人关系的这个问题时,两个人的神情却是出奇的一致。
所有的那些冷清的,安然的,平静的表皮撕破开来,能看到的都是被记忆反复搅拌折磨的喘不过气的脓血烂污。
与其他一切都无关。这是心魔。
《看见》里,有一种说法叫做“因为自我本身的残破所招致的灾厄”,对于这一点,两人皆十分认同。
但身为前辈,小青仍然希望顾鸳能不步她的后尘。
“你应该理解的,你爸妈只是担心你,因为不了解你,有些话也都是无心的。”
她性格有缺,不会安慰人,只能尽量的组织一些积极的词汇来堪堪表达情绪。
顾鸳笑了笑。
其实小青不用这么费力的,只要看着她的眼睛,自己就能全然感受到。
这种感觉与宁卿带给她的不一样。
宁卿是长辈式的关怀,人前顾及她的面子,却会人后教导数落她。教她处事之道。教她品味。不经常叫她吃饭,却时常做她爱吃的菜,土豆肉丸子,可乐鸡翅,爆炒鸭腿……可劲儿的诱惑她。
会时常买新鲜水果,拿个水晶盘盛着,放到她书桌上,不拒绝她的生日礼物,只告诫她下不为例,她知道她的心意就好。
日常生活中,知道她月经不调,会为她每晚上准备红糖水。为她晒被子。缝补衣服……
顾鸳想,她把宁卿当姐姐,视小青为知己。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感体系,她很清楚。
“小青。”顾鸳还笑着,眼角却红了,“我理解,都理解,就是因为太理解了,所以才更难过,要是我什么都不理解就好了。”
什么都不理解的话,才能毫无顾忌的没心没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