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亚扭头看了看沮丧的我一眼,“听说她可能到了圣彼得堡……我可以陪你去找……”

我一把关上了车窗,大叫道,“窝禽哈拉绍!”

托尼亚笑了,眼睛在仪表板的反光下,熠熠生辉。

“瓦洛加呢……我们能见到他吗?”我突然想起来那位可敬的苏联专家团团长。

“他退休了……据说回到了沃罗涅日老家……不在莫斯科……”托尼亚惋惜地说。

我听了,心里又是一阵失望。

“伊戈尔、谢苗、斯拉瓦呢?”

“据说都没上班了……我也跟他们联系不上……”

此后,我们寂然无语。近处一片黑暗,远处灯光星星点点。前方道路,在车灯的照射下,发出湿冷的暗光。

驶过狭窄的泥泞地段,向左拐弯便进入了通畅的列宁格勒大道。

日古利小轿车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开始飞驰。

路边一排高大的两根原木,架着另一根原木的绛红色“拒马”造型,一闪而过。

托尼亚告诉我,二战时德军攻到了这里,但由于寒冬和莫斯科人的顽强抵抗而寸步难行,从此一泻千里。苏联军队转败为胜。不同于拿破仑曾攻入莫斯科、后又被俄军赶出,德军是望城兴叹,高兴得过早。

灯光渐渐多了起来,路边出现了一些低矮的建筑。

依次进入莫斯科的大环、三环、花园环线,车辆在反射着灯光的潮湿路面上低速行驶,不时从路边停驶多日、覆盖着白雪的排排汽车旁穿过,恍若穿过北京的某个胡同。

车内的玻璃窗起了雾,只得开启车窗,放点冷风进来。空中稀疏地飘扬着雪花。

在冰雪消融的莫斯科街道上,一路耗时颇多。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在冰冷的空气中,活动酸麻的关节,脸颊被寒风吹得生痛。

停好车。我跟随托尼亚,进了笨重的电梯,摇摇晃晃地来到三楼,轰的一声停住。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暖气十足,脱了大衣,还是不停地冒汗。正在进行的休克疗法,推行着急剧的社会转型,但是作为能源大国的俄罗斯,依然在苏联瓦解后向莫斯科提供了较为稳定的福利供暖。

这是一套小三室两厅的住房,带有独立的厨房和洗手间。各个房间悬挂着不同的灯具,墙上贴着发黄的墙纸,但也干净。厨房里,组合厨柜的大理石台面上,分布着带烤箱的四眼煤气灶和不锈钢水池。洗手间,有陶瓷马桶和封闭的玻璃沐浴室。

整套房子看起来,大气、漂亮、整洁。看来,在苏联瓦解之前,专家们的生活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