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塘里,一人多高的枯黄色芦苇,扎堆高举着灰黄的芦花,在风中飘荡。在近岸的浅水中,有小鱼在嬉戏,不时搅起一片水花。
又是一年春来到!
工厂院墙外,一身绿色衣服的邮递员,正在鼓捣他的自行车,一边火冒三丈——眼看就要到工厂了,却没想到掉了链条。
“有我们厂的信件吗?你们几个月都没送信来了……”
脸上、手上糊着黑色机油的邮递员,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
马梅在自行车后座两边的绿色邮袋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了几封寄到她们厂的信件。
“谢谢啊!我拿走了……”说着,她拿着一摞信,边走边看每一封信的信封上的字迹。
“哎,等等……你是不是这个工厂的?”邮递员从车轮边满头大汗地扭过头。
但那个女孩已经远去了。看着她走进工厂大门,邮递员才又放心地重新去试图安上那可恶的自行车链条。
马梅边走边看,看到两封从俄罗斯来的信,看了看没人,便把它藏了起来。
她把其余的信件放入车间墙上挂着的小口袋后,跑到了洗手间。
蹲在里面,锁好厕门,一看是几乎全是英文,只有“吻你。爱你的斯拉瓦”这几个中文看得懂。显然,这是斯拉瓦从俄罗斯写给李兰的。其余的蚯蚓似的文字,全都看不懂。马梅一恼怒,就把信件揉烂扔进沟槽里冲走了。
但这一切,李兰都不知道,她每天去车间墙上挂着的小口袋里,满怀希望地去找斯拉瓦的来信,总是失望而归。
马梅和一帮老娘们,躲在一旁偷偷地恶言恶语。
“看看,又在找信……”
“还不死心……”
“被玩弄了,还当了真……”
“真傻……”
“被抛弃了……
“可怜的下场……”
李兰跌跌撞撞地走过车间,那些流言蜚语,像利箭一样从身后射透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