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山道蜿蜒,树枝如拱,荫凉蔽日。两侧青艾似浪,倾轧道路。
沿着长满青蒿、荆条的土道曲折行进,车后腾起一股股黄色的烟尘。车前,一位老奶奶正在太阳下蹒跚行走。
我正打量着路边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和树上跳跃着的小鸟,突然听见托尼亚喊道“STOP!STOP!STOP!”
车辆猛的抖动,车上的人前俯后仰,司机踩了刹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托尼亚打开车门,下了车,我正在疑惑他要干什么,只见他走上前去,搀扶着老奶奶,指了指出租车。我马上明白了,这个托尼亚心肠还真不错。他看见长途跋涉的老人走得很辛苦,便动了恻隐之心,想让司机带她一程。
“妈妈莎,妈妈莎(俄语:大娘)!”托尼亚亲切地叫着,扶着她的胳膊,引着老人家往车旁走。老奶奶开始不肯上车,“这多不好意思啊!剩下几里路,我自己能走……”
我和司机劝道“苏联专家这么热情……您就上车吧,正好还坐得下”,她才肯上车。
“你们是苏联来的专家呀……”老太太看着托尼亚和谢苗,饱尽风霜的脸上乐开了花,“早在五几年,就来了好多苏联专家……还帮我们修了大水库……铁路桥……发电厂……真是该感谢你们呀!”老一辈的中国人都清晰地记得,二十世纪50年代,大批苏联专家来华,为新中国的基础工业、国防、教育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提到那些苏联援华项目,中国人对其感到相当亲切,里面蕴涵着太多中苏友谊的时代印记。
“那是我的父辈们……”托尼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不,你们又到中国,帮助我们建设来了……”老太太咧开没有牙齿的嘴,笑得更欢了。她看着托尼亚和谢苗,不断说着“谢谢,谢谢……”
显然,托尼亚听懂了,笑得像只胖猫。被眉骨阴影半遮着的眼睛,溢出了真诚的笑容。
到了水库大坝的岔路口,司机停下车,我们拿了随身携带的渔具、饮料、食物下车。托尼亚制止住了正要下车的老奶奶,关上车门,掏出车费递给司机,对我说,“你翻译一下,让他把大娘送回家……”
上坝而行,雾散云开,湖水浩荡,清风拂面,凉气逼人。近山如洗,远山朦胧。湖边峰峦叠翠,植物丰茂,灌木如被,林木似墙。远望库区,水随山转,波光粼粼,舞动长练。
长满青松的小山头,远远望去,就像漂浮在水面之上的翡翠。清风吹过,耳边传来阵阵轻微的松涛声。
水库大坝上,有出租游泳用的充气轮胎的摊位。大概是因为游泳的人一般接近傍晚才大量到来,时间尚早,摊主也不知哪儿去了。托尼亚本想租一个,只好作罢。
水库边上只有一个人在钓鱼,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着一套蓝精灵的工作服,貌似附近工厂的退休员工。
刚才那辆出租车,似乎把老奶奶已经安全送回了家,现在又顺着大坝下的河滩土路往回返,卷起一路的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