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感谢你呐!”他暗淡的眼睛顷刻发亮,他想躬下身子感谢,差点让他扶着的女人站立不稳。

“别,先别谢!我可以帮你问问……你先在一旁等着……”看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我打定主意帮帮他。转身去找黄丽……

冰释前嫌

刘大槐出院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些皮肉伤。

唐武和杜师傅一道把他从医院里接了回来。本来,他挽救了伊戈尔的生命也保住了厂长的位置,厂里想让他多带薪休假几天,他却惦记着工厂的机床安装进度,偏要上班。

“老刘,你这是轻伤不下火线呀!”杨新军对着趔着屁股、缓缓走进车间的刘大槐打趣道,“还有我俩顶着呢!”他指指唐武。

唐武点头,长长的额发乱晃,“就是就是!”

“我熟悉工作流程,多一个人管理,你们肩上的担子也会轻一些!”刘大槐真诚的话语,显然感动了杨新军、唐武。

两人微笑着看着刘大槐,百感交集。

半天才不约而同地说出一句,“保重身体!”说着各自拍了拍刘大槐的肩头,分头干活去了。走出好远,刘大槐还听见他们在说,“……不错……老刘……是个实在人……”

刘大槐咬着牙齿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走过正在安装的机床边时,曹轲赶忙放下工具,跑到他的面前,说,“对不起!刘主任……要不是您上次及时出手相救,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知怎么才能表达对救星的感谢之情。

刘大槐咧开嘴巴、露出暴牙,笑得很灿烂,“小曹,这哪能怪你?!要怪,也只怪老外没有搞懂咱们中国的三轮车!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曹轲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这时,他看见我陪着伊戈尔走过来,连忙回到工位,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干了起来,一边向刘大槐这边张望。

伊戈尔双手紧紧握住刘大槐的手,看着他的□□眼,心里翻滚着感激的浪涛,“打蛙力士!死吧睡吧!我们以后不再争吵了,好吗?”

看来,那次发生的惊险事故,又弥补了两个人的矛盾。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重新变得亲近了。

我把他的话翻译给刘大槐听了。他怔怔地看着伊戈尔,两颗暴牙闪着光,似乎在说“每次都是谁先吵的呀?!”不过,也许今后这个傲骄的苏联人不会找他的麻烦了,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刘大槐咧开嘴巴,开心地笑了,激动地摇着伊戈尔的手,“达达达!打蛙力士!”

“达”、“打蛙力士”,分别是俄语“是的”、“同志”的意思。看来,曹轲也教会了他。

正如所料,从此之后,伊戈尔再也没有鸡蛋里挑骨头了,即便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他也总是以建议的口气商量、帮助改进,不再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颐指气使了。那个丑陋的中国人,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应当帮助中国同志们,和他们好好相处,而不是得理不饶人,动不动就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曹轲不小心装反了零件,伊戈尔看见了也只说了几句“捏捏捏……”,亲手纠正了。

敬业的刘大槐,屁股上的伤痕还没完全愈合,每天坚持在车间里像企鹅一样的慢慢踱步,吩咐着一些具体事宜。他不能坐下,只能成天在车间里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