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禾荞叶带着禾玉一行人出发了。她们的目的地在雨林的最南端,春季多雨,众人走走停停,三天后终于穿过林子,到达国都森平。

禾玉前阵子刚从平炎的国都汇梵回来,此刻来到森平,心里不免有了对比。汇梵处处是繁华热闹的景象,街道上经商贸易者往来不绝。森平却像个迟暮的老人,路上行人稀疏静默,商铺并不多,显得整个国都空旷而陈旧。

禾宿别苑又叫宗女府,紧邻森平城外的军营,周围人烟稀少,十分荒凉。这是禾玉多年来再次回到这里,她四处打量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宗女府四周皆有重兵把守,大门的守卫看见禾荞叶来了,十分恭敬的把门打开,把几个人放进去后,又立刻把门关上了。

常年留守在这里的,是族里几位资历深厚的老人。说是老人,也不过是四五十岁的妇人。得知宗母到来,几位妇人连忙出来迎接,其中一人不时向禾荞叶汇报着这里的近况。

踏进这片领地,那些童年的黑暗记忆开始复苏,禾玉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她握紧拳头,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随着众人往院子深处走去。

府里中院的厨房后面,有个小柴房。这个房间是空的,地下有一道隐秘的小门,把门打开后,往下延伸出一条通往地底的楼梯。密道的墙上每隔几米都安有烛台,橘色的光线填满了整个阶梯,似乎减轻了阶梯尽头那种深入地心的阴森恐怖。

大概走下去几十级阶梯,出现了一个平坦而宽敞的大厅,厅里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处于地下的昏暗感觉。大厅的尽头有几个走廊,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

禾玉当然记得这里,她在这个地下室生活了将近两年。即便过去这么多年,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里,都留有这些房间的影子。

这就是培育禾宿宗女的密址,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堡垒里面,分割成许多个小房间。禾宿的女孩们就生活在这里,被严密看管着,进行着残酷的毒物培养计划。大多数孩子非死即伤,极少有人能够平安离开……

禾玉望着大厅尽头延伸而去的长廊,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禾荞叶与别人在讨论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此刻,脑子里浮现出禾杏那张苍白桀骜的脸,这几年来,她一直协助宗母进行宗女培育计划,在这个人间地狱浴血而生的她,竟可以做到毫无畏惧!禾玉心中暗叹,想要比肩禾杏,恐怕不容易。

嫁进秦家已经一个多月,刚开始那几日,禾杏还得陪着秦雀应付前来道贺的亲友。后来日子逐渐平静,秦雀开始忙碌起来无暇他顾,禾杏就恢复了自由。

陈妈掌管内府的开支,禾杏无论需要什么花销,只需说一声,到手的银两只多不少。秦雀愈发繁忙,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才能与禾杏碰一面,他对她谈不上什么远近亲疏,只是客气的维持着这种有名无实的关系。恰好禾杏不讨厌这种相处模式,一直默契的扮演着少夫人的角色,倒也逍遥自在。

秦恩去相府退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湮灭了。那以后,秦居每次上朝都变得小心翼翼,秦恩的话让他十分警觉,皇上对他和科狄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初夏的上午,连日头都变得灼热,秦府种植的花草开得极旺盛,招惹了很多虫子,“吱吱喳喳”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连禾杏都没办法继续睡懒觉了。她现在不必每日去南院请安,时间自然充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