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北溟的降书就送到了凌苍城。叶萧懿却在接到降书后称病退位,要将皇位禅给北顾。北顾也不推脱,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年号为靖宁。
北顾登基那日,是自己一个人踏上玄极殿的阶梯。他一袭黑袍,金线绣成的九龙在日光下神气活现,腰间佩着的香囊里装着二十八颗流珠和三颗银坠子,在碰撞间发出细微的响声。
身后有大臣轻声道:“国君登基,后位无人,终是不成体统。”
北顾闻言回头,冰冷的眼神吓得满殿的臣子跪了一地。他也懒得处罚方才说话的人,只道:“孤的皇后是叶南望。”
殿中一片沉寂。
此后,“后位无人”这一说法,也再无人敢提。
北顾在那一战后元气大伤,无念道长帮他看过,只说复原起码要花个十几二十年,而在这段时日里,能保下一条命便算好的。
北顾倒不在乎,反正他想好了,若是他走得早,那就把这位置丢给焰离。再不济,这些臣子当中也有不少人有治国之才。不单是想,就连遗诏他都写得痛快。
叶萧懿的嫔妃们全都要被迁去城外的灵秀山庄养着,而他自己这么个娇生惯养的人却一步三叩上了清徽观,说要寻自己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无念道长见了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抄起拂尘就要把他打下山,说要守住上清峰这片净土。
最后还是焰离拦下了,说师父为了这孽障气坏身子不值当,不如把他收了,哪怕做个苦力,对人对己都有好。
无念道长认真一想,气哼哼地点了头。
宫中这么多人搬迁,场面自然是混乱不堪。这种时候什么东西丢了都不打紧,但皇后这么一个大活人竟找不着了。侍卫翻遍了整座皇宫都不见人影,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去清徽观禀报。
叶萧懿跪在三清像前笑道:“由她去吧,左右我也关不住她。”
旁人都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他却也不再解释。
夜间,将军府的门被人敲响。叶舟才把门打开,一身白衣的叶如初就扑进了他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哭得抽抽噎噎的,对他道:“我知道你难过,就来陪你了。”
叶舟揉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是……”
“叶萧懿去了清徽观,其他人今日就要搬去城外的山庄了,我不想走。”叶如初紧紧抱着叶舟不撒手。
“我没说要赶你走,只是你留在将军府,怕会有些委屈。”叶舟轻声道。
“和你在一起就不委屈。”叶如初信誓旦旦,“已经够了,我不愿再等了。”
叶舟终于牵出了一抹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笑,随后就把叶如初带进府里,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