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琼口中的发病,说的是他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为此,他与许府寻过无数良医,甚至将年幼的霍珑送去高僧身边去除邪灵,均无半点效用。
霍钰没同别人说过,但他自己知道,这就是报应。他们连表面的太平都不配拥有。
从霍珑那儿离开,外头的阳光已经不那么烈了。走过与厨房相近的连廊,有女使小厮打闹扯皮的声音,热闹得很。
偶尔有几根柴火烧得呲呲响,饭菜随之飘出了香。
霍钰忽然很想念与闻人椿一道煮饭吃饭的时光。
那时在系岛,她总有做不完的活儿,每日为他煮了饭,自己随便对付两口就要往外头跑,非要他冷着脸表达不满,她才肯端端正正坐在一旁陪他吃。
这样的寻常幸福,这辈子还能拥有吗?
他立马加快了步子,决定再试一回,心想闻人椿身体好了,心情或许也好了,会允许他喂她吃哪怕一口饭。
“椿姑娘出门了。”
赶到院子里的时候,他连个装睡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小厮战战兢兢解释道:“我们听您的吩咐,不敢拦着她。”他们原先都是不怕他的,只是闻人椿回来之后,他们才知道霍钰也有疾言遽色的一面。
果然,今日也如此。
他瞪着眼睛发问:“那她现在人呢!”
“跟着,都跟着呢。应当还在药材铺旁边吃饼,我现在就领着您去。”
却是一场空,压根没有人。
小厮吓得腿都打颤了。幸好很快有人来救急:“椿姑娘正在面摊上吃面!”
闻人椿不想吃霍府的东西,不想又欠他。她今日翻到了自己过去做女使时候攒下的月俸,因花得少存得多,分量还不轻,养她和孩子的胃总是绰绰有余的。
因此她大着胆子从后门出了府,要自己觅食。
守后门的人还是巴爷,起先没认出闻人椿,关公似地拦在前头,还大发厥词道:“哪里来的农妇,居然还知道有这么一扇门!”等到认出来后,又老泪纵横,频频说她委屈了。
闻人椿有一丝感伤,却流不出眼泪。她指了指被树丛盖住的门口,巴爷当即放行。
阔别明州已太久,好多铺子改了行当,又或者涂了新的招牌。闻人椿走在路上,就像头一回来这儿一般新奇。
她的脚居然还长着记性,不知不觉就到了药材铺前。伙计们的脸都是崭新的,就像霍府里的人一样,只有那个主事的她还有些眼熟,记得他刚来时很有礼貌,只要见到她必然会唤一声“椿姑娘好”。
呼,闻人椿捂着胸口慌张地躲到了角落里。差些要被看到了,她这幅鬼样子,还是少个人受惊比较好。
继续往前走,便有一家可以填肚子的店铺。闻人椿听他们报了些菜名,才想起自己吃过他们的饼、喝过他们的面汤。
这店铺可比那时宽敞明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