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从屉中抽出最后一包细软,丁零当啷的,分量极重。
“小椿,这些都给你!”闻人椿被塞得措手不及。
“待钰哥哥回来了,你替我交给他!”
菊儿知道里头是什么,赶紧拦了下来:“姑娘不可!你若没了这些,去了婆家要被婆家笑话的。”
“难道我现在不就是个笑话吗!”许还琼从未这样斥过人,她眉尾扬起,眼角赤红,是怒火,也是悲痛。
闻人椿竟看出几分二娘的影子。
菊儿无奈,却只能撒手。
然而闻人椿也不敢全部接下。且不说二娘入狱的事还没下文、霍钰的处境无人知道。若事有转圜余地,许还琼岂不是白白付出。
这么一想,闻人椿只从包裹中抽出两只素雅金钗,又将细软包袱塞回许还琼的手里。
“您的心意二少爷不会不知道。可他若是知道你将嫁妆统统赋予她,自己却要为此受委屈,无论那时二少爷过得好或不好,一定都会更加不好。”
“可……”许还琼深知匿税兹事体大,实在不能相信。。
“还琼姑娘,我娘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要护好自己!也要相信二少爷!”
“小椿……钰哥哥从没受过委屈,若真的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多多劝慰他、多多陪伴他……往后就全拜托你了。”她竟将身体折成一个直角,冲闻人椿使了个大礼。
她那般郑重其事,闻人椿更觉得事态紧急。
回到霍府时,下人们正在传最新的消息,说霍钰为了营救二娘没赶上州试。
有婆子是看着霍钰长大的,听完立马长叹三声。
也有人小声议论说二娘此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儿子的脚。
一路议论纷纷,闻人椿顺着便走回了书房。
上等人看书作论,下等人嚼舌根子,这里倒是永远清静的,静得让她想起某一夜。
那晚,霍钰迟迟不回房。
闻人椿想睡,又不敢睡。外头人都称霍钰是贵气的,寡言的,难以亲近的,但他对内却是与传闻完全不同。要么像对许还琼那般知冷知热、万事顺从,要么像对文在津那般出言放肆、喜怒毫无遮掩。闻人椿自然无福前者,被归在后一类。所以她怕霍钰回房时,又要以她睡姿不佳为由,冷不防将她从榻上拽下来。
他很守信,只拽,绝对不踹。
不过总归是要从酣梦中猝然醒来,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还不如不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