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万里千山 宇文解忧 1565 字 2024-03-16

又要打仗了――一场巨大的风浪,又将要席卷万里千山南天北地,而许多人的命运,也会因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流徙,死亡,别离。

――不无伤悲。不管是因为谁,不管,是为了谁。

小谢挂帅,率我朝三万兵马,北上剿敌。

临行前,皇兄亲在得胜门送行,我也随驾在侧。两杯薄酒由我亲手斟来,皇兄接过,将其中一杯赐予小谢,“爱卿,朕候你得胜佳音,凯旋之日,再与你把酒洗尘!”说罢一抬手,那醇厚液体尽入口中,“当”的一声,是他把银杯甩在了地上,只见他俯瞰着城门下坚固如铁鸦雀无声的三万士兵,向天空举起了右臂,大呼一声,“天佑我朝!”

小谢激动地站起,转身面向城下的军队,也举起右臂,那声音如同铁甲一般坚不可摧,“天佑我朝!吾皇万岁!”

三军黑压压地跪倒,齐刷刷地举起右臂,那黑色铁甲下的红色军衣织成了漫天舞动的火焰,“天佑我朝!吾皇万岁!”雄浑的和声穿过都城这南朝的心脏,震天动地。

一针,又是一针,绵长的线在指间蜿蜒出去,好似谁家女子的相思。长亭短亭,何处征人归程?

已是深秋。

小谢果不负众望,率大军接连夺回闪电、婆娑、参商三城,然而迷迭、倏忽两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军吃了败仗,只躲在城中窝缩不出,一时间战势成了僵局,我军只得城外安营扎寨,与其对峙。

北国的气候,我是清楚的,一旦进入冬季,狂风暴雪吹得人站立不稳。此种战况,还不知要僵持到何时,必要早早作好御寒的准备。我难免挂心,想自己有闲,索性带了府中侍女,亲手为将士缝制棉衣。未想到皇兄见了竟是大加赞赏,下令宫中嫔妃亦要效法公主,带领各宫宫女赶制军衣,借此鼓舞前线士气。

我把最后一个线头结好,剪断线尾,直起腰端详手中棉衣,棉絮絮得紧实,布也好算粗厚,大概还是能抵风挡雪的。穿它的,也许是个甫成年的小兵――稚气未脱的圆圆脸庞,睡梦中还会叫着娘亲――我蓦地黯然,把棉衣轻轻放到了一旁。

就让这一场战争快些结束吧。天若有情,你可知男人们所承受的饥寒伤病,都会千里万里地回刻在他们的亲人和爱人心中,一般煎熬,一般疼痛。

“公主,”是小篆,“左相前厅求见。”

沈宽?我一时疑惑,他不在皇兄跟前出谋划策,来我府中所为何事?

“请他到偏厅,”我站起,缎衣穿得旧了,光华黯淡几分,却散发着一种心安理得的温暖。自从战事开始,我便不再制新衣华饰。其实这与缝制棉衣一样,未必能有多少帮助,只不过是一点与前线战士同甘共苦的心意。皇兄以为此举可嘉,干脆传旨下去酌减后宫用度,以资我军粮秣。嫔妃们被迫节俭起来,面上不敢有违,背地里也对我颇有微词。然而我并不在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无愧于心罢了。

左相沈宽是先帝年间的状元,从礼部员外郎开始一直做到如今的左相,侍奉两朝天子,也是忠心可表的老臣。

“老臣叩见公主,”他见我,急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