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思顿了顿,应是有些惊讶,可转眼便镇定地回道:“公主果然什么都知道。”
难道真的给我猜中了?楚楚才是皇帝派来的奸细,而柳三思是她的助手。
想到这里,我攒了力气,断断续续道:“我知不知道,又有何妨,如今局势大变,再不走可就迟了。”
“走?烦请公主给我指条明路,我们该往哪里走?”
看来,他不是不想走,毕竟这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不论功成与否,都难以活命。可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儿?难道楚楚不想走?
“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你们如今大仇已报,无需再赌上自己的性命了……”
说到这里,方才想起自己漏掉一个人—赵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心神损耗过大,还是马儿颠簸的厉害,我胸口一疼,又吐出一口血来。
柳三思看了我一眼,丢过来一方帕子:“公主,您既已中了毒,还是少说点吧。”
我擦干净血,只觉得胸口愈来愈难过,似有一团火在烧,便想说说话,分散下精神,就随口问道:“柳先生,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劫持我,有什么用呢?”
“您的用处,可大呢。进可攻,退可守,是个护身符。”柳三思总是喜欢这样打哑谜,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看看昏睡的慕依,也好想马上睡过去,可偏生得活着受,不由得落了泪,劝道:“这个丫头,是路上偶然撞见的,非要给我带路,能不能把她丢回牧区?”
柳三思头也没回,冷冷地说道:“不行,风险太大了。”
我再也说不动话了,只趴在慕依身上,有的没的喘一口气,没一会儿,又吐了一口血。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我死了,柳三思想了想,将马赶到一个小土丘下面,摸了摸我的额头,仿佛有些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候,天空不知为何亮起来,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
柳三思也不急,拿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恨恨道:“绕了这么多圈,还是给这些蛮人找着了,看来今天的确不顺!”
转眼之间,小山头四周便围满了北凉的士兵,为首的好像是大汗。柳三思又笑了:“皇帝说的没错,北凉国主对您果然是有情分的。”
我虽只剩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也可能看清大汗的模样,与其说是为了当年的情分,不如说是来追穷寇的。
柳三思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把慕依拽下来,踢到了石头后面的树洞里,自己则跳上马,将我拽起来,拿着剑,对大汗喊道:“有人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恍惚间,我看到他身后别着一把弯刀,跟很久以前那个夜晚见到的差不多,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不管柳三思能不能突出重围,等待我的亦只有一条路。我痛苦地闭上双眼,只求这毒发地再快一些,赶紧了结自己这卑微的一生。
马儿好像跑起来了,刀剑仿佛擦身而过,更有许多的人在大喊大叫,可我耳边只有夜风的声音。这风呼呼地刮着,将我托到半空,越吹越远,不知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