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将军换上吧,我烤烤火就行了。”我往后一躲,没有接。
“你在这换,我到洞口去。”他将衣服放下,转身走了。
我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衣服,又找了几根木柴,将换下的衣物对着火烤起来。叶子还没有回来,我走到洞口,只见他也换上了干净衣服,正在检查马儿的伤口。
见我来了,拿下身上的水壶递过来:“喝点水吧。休息好了,才好赶路。”
“是。”我喝了一口。
“这马儿很好,估计吃点东西就能恢复一些。”叶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燕麦给马吃。
“无影送给我的,听说是大宛马。”我又喝了一口。
洞里传来一股焦糊味,我赶紧跑回去,果然是衣服着火了。叶子手快,及时扑灭了,只是裙摆上烧出来一个洞,怕再难穿出去了。
叶子瞧着那个破洞,有些惋惜:“可惜了……我在中原的时候,见到了一位很厉害的绣娘,能在破损的地方绣出梅花来,这样衣服不但可以穿,还变得更美了。”
自进了洞里,叶子便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哀伤,仿佛心里藏着巨大的痛苦,眉眼之间,言谈之处,显露无遗。
我知道自己不该问,可难掩疑惑,终是问道:“将军喜欢中原吗?缘何突然回来了?”
叶子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许久没有回答,开口的时候,已然淌下两行清泪:“我奶娘去世了。”
“在我走之前,她已是生了重病,可挣扎着没有告诉我。半个月前,老翁瞒着奶娘托人带信给我,说她怕是不行了,叫我回来见最后一面。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小时候,我很顽劣,又执拗,不得阿娘喜欢,每天都是奶娘照顾我。即便后来得了重病,人人都说我活不了了,也是她不离不弃,日夜照拂,求神拜佛,终于等云姐姐从中原带回了药,把我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他说一句,顿一句,抽泣着,隐忍着,再不像草原上高大的胡杨树,而是成了风雨中瑟瑟发抖的一片树叶,孤零零的,随时可能被打落。
我从来没见过叶子这样,心下生出万般不忍,忽地过去抱住他:“想哭就哭吧。”
叶子趴在我的肩头,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般,泪如雨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抹着眼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日不知是……”
我捂住他的嘴,又拿出帕子,替他轻轻拭掉泪珠:“谁说成年了就不能哭呢?谁说男人就不能哭呢?哭完了,收拾好自己,接着去做该做的事,还是一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