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娘面色和缓下来,不再言语。
第二日,我想起上次答应宸妃的事儿,心说总不能食言,便挑选了一些针线和绣样。就这样,一路轻松地到了皇宫。
虽说我早有准备,可一到母妃住的地方,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用付娘的话讲,就像那皮影戏里的人偶,非得架着线才能走得动。
唉,上次来还是先蚕礼之后,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多月了,可想也不用想,母妃她老人家必然一如既往地严厉。
守门的宫女见我来了,赶紧拉开门,我深吸一口气,极为恭顺地进了房间。
母妃今日心情倒是不错,难得没做绣活,而是悠闲地修剪着新采的茉莉花。
我怯怯地喊了一声“母妃”,便站在旁边等着训话。
母妃放下剪刀,回过身来,拉我坐到榻上,嗔道:“这孩子,整日跟夜里偷食的老鼠一般瑟缩着,见我还有什么好怯的。”
说罢,将面前的果子推给我道:“这是新贡给太皇太后的杏子,说是从西凉来的,可甜呢,快尝尝。”
我不爱吃杏子,可又不忍拂她的意,就拿一个在手里。
母妃顺手收好桌上剪下的枝叶,随口吩咐道:“今日公主来了,你们去传几个她爱吃的菜。”
我听了,暗暗叫苦:“还要在这里用饭,难不成要待一整天?”
母妃看丫鬟们都出去了,果然换上了严肃的神情,问起孩子的事儿来。我把说给付娘的说辞润色了一遍,不紧不慢地说与了母妃,还想到底是有所准备,竟如此圆满。
没想到,母妃当即变了脸色:“一听就是诓我,你们俩如今竟这样生疏吗?”
我不知道她如何听出来的,然而自己撒的谎,怎能轻易承认,便硬着头皮说道:“真的没有骗您。昨夜,玉郎还到院里来同我一起赏花……”
她挥挥手,说道:“罢了,为娘听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忽而,又落下泪来:“我这一辈子,已吃够了没儿子的苦。哪想你还不如我,嫁过去多年,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看着她流泪,我低下头,不敢吱声。
母妃拭了拭眼泪,说道:“今日,我给你约了太医院陈太医的父亲,叫他来给你看看,吃两副药调理调理,说不定今年就能怀上。”
我生平最怕吃药,那一年流产后被母妃和付娘押着吃了一年汤药,每天从嘴里到肚里都是苦的,什么胃口都没有。
自此以后,即便闻到一丝药味,都要恶心半天,如今不由暗暗叫苦,可母妃的话即是圣旨,我如何敢辩驳一二,只好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