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背起来还是和那天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

陈黎野背着谢未弦,一头冲进桥头刺眼的白光里。

眼前白光渐渐散去,一转眼,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家中,手里还拿着刚接了水的水杯。

陈黎野连把水杯放回桌子上的闲心都没有,松了手直接往旁边一扔,转头就冲向了谢未弦所在的客厅。

谢未弦果然正倒在沙发上,他嘴角的血流了下来,袖子里的血也顺着手腕流了出来,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一个死人。

陈黎野连忙冲了过去,把他放倒了下来,然后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手机都握不好,几次三番都差点让手机掉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完全冷静不下来。他还听见自己的呼吸急促,以及谢未弦颤抖的气息。

快点,快点,快点!!!

他一边在心里狂命地催促着自己,一边哆哆嗦嗦地打通了120,但就在等待对面接起的期间,突然猛地又想起了守夜人尘的话。

“无论看到什么,情绪都要平静一点。记住,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你阻止不了地狱的惩罚。”

“……”

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是地狱的惩罚,你阻止不了。

……

陈黎野心里的急切和慌乱就在一瞬间静止了。

电话被120急救中心接了起来:“喂?”

“喂,120急救中心,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喂,喂?”

陈黎野没有回答,他把手机从耳朵边慢慢地移开,然后挂断。他无力地垂下了手,坐到了地上,颓废又狼狈。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居然想把谢未弦送到医院去。

或许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慌乱无助的狼狈样子可笑,竟然破天荒地笑了一声。

……真是疯了。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感觉眼前很快地模糊起来,然后眼泪就那样很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地掉了出来,流了满脸泪痕。

他颤抖着转过头——他现在几乎没有勇气去看谢未弦。

谢未弦满身是血,陈黎野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旁边,看着他受苦,看着他强撑着,看着他痛不欲生。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怎么这么废物啊。

谢未弦每次过桥都要遭受这种事情,可他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