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纯然沉默地看着他,黑黝黝的眸子无声地流露着疑惑。
“我……我……”薄兆莛看着她的眼睛,结巴得更厉害了,脸庞绯红,“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换了是我,面对害死母亲的人,我一刀捅过去了,你那时候很伤心,我却……我却还追着你逼你给我解释,我……”
他知道卓曦是纵火烧死她妈的凶手了。
心头突然有了大石落地的轻松,陈纯然摆手,牵起唇角,“你没错,作为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眼里就应该只有病人而无其他,我确实失职了。”
“不,还是我错了,你后来又回去,那时你肯定是想接着救治那人的,可是你怕控制不住情绪,治疗过程中,医疗器械偏差一毫米都可能要了患者的命,所以你只能一走了之,是我糊涂,我居然不理解你。”
被误会的痛苦能忍,被理解的感动却很难克制。
眼睛涩痛,胸腔里莫名情绪激荡。
陈纯然深吸口气,轻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请回。”
房门缓缓关上,如电影慢镜头,薄兆莛一只脚还在门里头,随着房门缝隙越来越细,怔忡着缓缓退了出去。
啪嗒,门锁进锁洞,暗红色房门闭合。
陈纯然被那细小的一声惊着了,打了个哆嗦。
两天没人住的房子有一股异味,死气沉沉了无生机,陈纯然走了几步顿住,怔怔站着,就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过道上,看一眼深青色沙发,再看一眼厨房洁白的厨柜,孤独、无助、彷徨涌上心头。
许多年了,母亲去世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当儿,因着门外那个人,忽然怯弱了。
陈纯然紧抓住钥匙,钥匙尖锐的边棱扎得掌心生疼。
门外响起拖沓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纯然抓住门把,身体发疟疾似哆嗦,许久,蓦地拉开房门。
楼道空无一人。
太阳戡破云层,从半楼梯处窗户照下,墙面斑驳。
陈纯然出门,快步下楼。
薄兆莛还没走,倚在车门上,一腿直立,一腿微曲起,消瘦了,个子显得更高,腿更长,手机在手里来回颠动,焦躁不宁的姿态。
看到陈纯然,眼睛一亮,手机收进裤兜里,飞快迎过来。
“要出去?”
陈纯然低“嗯”一声,垂下眼睑。
“上哪里?我送你。”薄兆莛殷勤地说。
陈纯然扫一眼奔驰,摇头。
“到小区门口的超市?”薄兆莛专注地看着她眼睛,黑黝黝的眸子,怎么看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