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应声灯不是很亮,昏昏蒙蒙中看到家门口抱膝坐着一个人,陈纯然微有讶异。
薄兆莛抬头向上望,惨白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睛,眼底沉重的痛苦。
“我妹妹死了。”他哑着嗓子说。
陈纯然眼底冷漠倏地消退,伸手。
白得发青的手,手指纤细修长。
薄兆莛搭上去,她挽着他,把他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暗黄的灯光下,她干干净净的眸子笔直看了他一会儿,打开门后,侧身让到一边。
薄兆莛心领神会,没等她邀请,抬脚走了进去。
房门合上,视线一片沉暗,只阳台照进来半明半寐一线光亮。
薄兆莛没想去开灯。
陈纯然也没去摁开关。
黑暗里,痛苦似乎略淡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纯然才摁亮了客厅吊灯。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空间,也使痛苦无所遁形。
“晚饭吃了吗?没吃我给你泡一碗即食面。”陈纯然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薄兆莛说:“我可以自己做饭……”
说一半顿住,想起来,陈纯然厨房什么都没有的。
陈纯然拉开冰箱。
他那天买的食材没扔,塞满了冰箱。
冰箱的冷汽使原本沉闷躁热的空间变得清新。
“才冻几天,还能吃。”薄兆莛挽起袖子。
淘米下锅,解冻食材,清洗,动作利索熟练。
陈纯然倚着厨房门,默默看着。
“有没有奇怪我家境那么好却能干家务能做饭?”薄兆莛问。
陈纯然不说话。
薄兆莛顾自说下去。
“我十一岁时兆芬才出生,小小的软软的,抱在手里只有一点点,我特别稀罕。兆芬渐渐长大,很调皮,爱捉弄人,非常粘我,变着花样想把我留家里,把屋子弄乱了不让保姆收拾要我收拾,不吃保姆做的饭菜非要吃我亲手做的……”
他像带女儿一样带大妹妹,临了,却连她生前最后一面都没见过。
海鲜烩饭喷香,将要搁上餐桌时,薄兆莛失手了。
清脆的咣当一声,盘子碎成几片,红黄绿白洒了一地。
陈纯然直直站着,没动。
薄兆莛缓缓蹲了下去,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一室安静,男人压抑的哭声幽幽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