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一位领导挥手让陈纯然离开。
出门时,陈纯然听到覃清对那几位领导说:“陈大夫的敬业有目共睹,专业素质也非常高,兴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一领导不满地打断覃清:“烧伤科的人只差郎泽没喊来问过话了,除了孟涛,谁为她说一句好话了?她这种单兵作战一人孤勇的性格是执业医师的大忌……”
除了孟涛,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过一句好话么?
陈纯然苦涩地笑。
她不在乎人缘好不好,却不能不在乎同事居然连说实话都不肯。
她说其他主治医师医术不如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进手术室一站几小时十多小时,太累了,昨晚那时,她如果把林润的手术推给苏北,苏北肯定会推诿,口舌争起来会延误救人。
她不想苏北在领导心中落下消极工作的印象没说出全部实情,所以,被认为狂妄自大是她活该。
大办公室里只有苏北在,木呆呆坐椅子上,脸色晦涩不明。
陈纯然瞥了他一眼,苏北没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想说话,拿过病历一本一本看过,把李根的病历抽了出来,出门去病房。
苏北在背后突然喊:“纯然,调查组找你了吧?”
陈纯然停下脚步,“嗯”一声算回应。
“听说閰副院长身体不好要提前内退,医院准备从各科的主任医师里提一位顶上去。”苏北说。
所以卫生局要考察备选各科主任医师的品行医德。
她这个郎泽的得意弟子“作公济私”,郎泽的医德品质跟着备受质疑了。
他告诉自己这个做什么?
陈纯然皱眉。
李根醒着,伤势并没有好转,不同层次的细胞因蛋白质变性和酶失活等短短几日变质,深部组织已出现炭化,烧伤皮肉毛细血管发生充血、渗出、血栓形成等变化,血容量减少,脱水严重,如果血容量持续减少超过机体代偿能力,随时会休克,免疫力的降低,并发感染的可能性极高。
李妻肖杏花面色枯黄,眼睛赤红,头发蓬乱,眼巴巴看着陈纯然:“大夫,我男人会好的对不对?”
陈纯然在病历上写字的手颤了一下,默看肖杏花。
李根的伤势不容乐观,生机有,危险更大。
片刻的沉默,陈纯然最后到底不忍心说实话,即便要说实话也不能当着病人说,牵起唇角挤出笑容,温声说:“有所好转。”
肉眼可见的判断看不到深层,陈纯然给李根开了做X线胸片和血气分析检查。
肖杏花爪篱一般枯瘦干裂的手接过检查单,望一眼,低声问:“又要做检查?”
“不检查不知身体现阶段的情况。”陈纯然说,避开肖杏花悲苦无助的眼睛,转身出病房。
肖杏花流泪低叫:“才几天就交了七八万块,这一检查又得去交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