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跟先前是同一个人吗?”月蓂还有点没适应过来。
月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她实在是无法忍受空气里的冰冷,起身穿好衣服,夺门而出。
“咣当”,一个响彻深夜的关门声,宣泄着她没有用言语表达的不满。
午夜十二点,她一个人走在这个江南水乡的浪漫古镇上,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竟完全不会感到害怕,此刻的秦月蓂,多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游魂野鬼。
走着走着,月蓂看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火光传来,她快步走过去,走到巷子尽头的一个十字路口,看到有三两个人正在烧什么东西。
“这是在烧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
“烧纸钱,都是死人的衣服。”女人告诉她。
“哦。”
她转身又往来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神经兮兮地想:“人死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生前的东西再烧还给他们呢?活着的人美其名曰,‘这些东西,可以给他们到那边去用’,但死去的人真的需要这些吗?还是说……活着的人,本就觉得这些死人的东西留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为了节制哀痛也好,腾出空间也好,世人的目的,其实是忘记。”
在人类的本性里,对于那些刺痛灵魂的感受,有一种本能性的避之不及。
刚才的难过好像也没那么无法忍受了。月蓂回到房间,轻轻钻进被子里,在远离陈忱的另一个床边,以同样的姿势,背对着他,孤独地面对一个宇宙难题——那见鬼的爱情,在这个全世界有情人相依相偎、牛郎和织女浪漫重聚的深夜,在25岁的秦月蓂心里,永远地结束了。
飞鸟与鱼的距离。
早上6点,陈忱起床收拾东西。
生了一夜闷气的月蓂,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浮肿的眼皮。她拉开窗帘,看向河对岸。阳光明媚而刺眼。
“如果他不是马上要离开这里,如果他们还没有闹过不愉快,今天一定会是个完美的旅行。”她不免黯然神伤了一阵。
明明昨晚她还在心里发了几百遍毒誓:“陈忱,我们就此别过吧,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吧”,”谢谢你的放过,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
可是天一亮,再看到这张脸,看着陈忱一副“受气小媳妇要卷铺盖卷儿离家出走的样子”,她怎么就气不起来了呢?
人类啊,究竟是怎样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啊!
月蓂从床上爬起,坐在陈忱旁边的床脚,忍不住问:“约了几点的车啊?”
“6点半。”陈忱语气如常,却没抬头。全程没看她一眼。
月蓂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为了避免尴尬,她从皮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短裙,进了浴室。
刚打开花洒,就听见陈忱在外面敲门,“我走了。”他在门外说。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