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忱忙说:“别啊,别生气别生气,难得我有时间,再唠一会儿呗。”
后来他们又聊了什么,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一个数字:通话时间,38分钟。那是大学期间他们唯一的一次通话。
那天,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反复在想一个问题:“陈忱怎么会喜欢这种恶作剧呢?让她担心,他真的有那么开心吗?”最后她终于得出结论:“他啊,就是无聊!真是个变态!”
月蓂从久远的记忆中抽离,她突然对那通电话有了新的解读——或许,那是一种“知道有人关心你死活”的心安吧。
“那天我差点出事,还好化险为夷”,陈忱白天说的话,在这一刻才真正搅动了月蓂心里那根敏感神经,像是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她心脏的某一处,让她疼得发慌,又无力挣扎。她忍不住担心和后怕了起来。
当天晚上,月蓂整夜无眠,她坐在床头偷偷哭了好久。
燕子半夜醒来,被她吓了一跳,“牙牙你没事儿吧,怎么哭上了?”
月蓂“哇”地一声扑到燕子怀里:“你说陈忱他会不会有一天也——”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天天蹦乱跳的嘛,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他福大命大,会一直平平安安的,放心吧。”燕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最后,月蓂像找到了一个治病良方一样,看着燕子下定决心似的说:“我还是不放心,我明天要早起去庙里烧香。”
第二天,塞伦在微信上跟她说“早安”,月蓂告诉他约会取消,她要去静安寺上香。
“怎么突然想起上香了?”塞伦摸不清头脑地问。
“就想拜拜呗,最近身体有点虚,财运也不好,求个吉利。”她惊叹于自己的天赋异禀,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种“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呢。
“那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塞伦说。
“呃,那行吧。9点半,静安寺门口集合。”
秋风中,香烟四散,月蓂姿态笨拙地焚香,鞠躬,向众神祈祷。她看着宝殿中的大佛发呆良久。塞伦帮她掸去身上的香灰,问她:“你真的相信佛能保佑人吗?”
月蓂想了一下,说:“我愿意相信。”
“我希望……我爱的人这一生平平安安,希望蓝天白云之上总有美丽的风景,希望每一天风向正好,云开雾散。”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吃午饭的时候,塞伦嘲笑她迷信,月蓂苦笑了一下,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年前的某天,一个朋友仲裁事件开庭,她人生中第一次踏入官司现场。
开庭前,她和那个朋友一起乘地铁。进站的时候,朋友刷了身体左侧的闸门,月蓂提醒他应该是右边。
朋友呆了一下,笑着解释:“现在习惯了用左手。”
他没有避讳什么,看着自己还没手术彻底的右手说:“现在这只手回不了弯,还差个手腕没接好。只有拇指和食指是有知觉的,其他三根没有神经,我平时特别注意看好它们,不然万一碰到哪里,我都发现不了。”
月蓂听得凄然。根本不敢再听下去。
好在朋友生性乐观于常人,经历了那场大难,不但死里逃生,还激发了许多顽强的力量。朋友告诉她,“现在科技很发达,有一种智能手很好用,只需大脑支配,对它发号施令,就可以正常拿东西,工作,跟自己的手差别不大。不过要100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