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母半途中收了音。
“我在波士顿的时候,就遇到他了。我在那里上学,学校里都是外国人,我英语又不好,没有朋友。”
那年是十五岁的南絮独自在陌生国家度过的第一年,正好是波士顿的冬天。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不小心打翻了客人的果汁,挨了这个月来的第六顿批。她开始怀疑当初义无反顾要跑来这里学厨的念头,可能真的是一时冲动。
但动摇是个可怕的念头,南絮想有些事或许真的可望不可及。
后来的某一天,在Boston Common的路口。其实她当时只是在等红灯,那一片地方天天有人卖艺,因此南絮也见怪不怪。
突然她听见一个声音。
亚洲人的声音。
很干净。
于是南絮抬头看去,看见一个抱着黑色吉他的少年。大冬天的还穿很少,不要命似的。
好像在唱一首英文歌,南絮没听过。
但她好像被吸引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远远听着那人唱歌,绿灯亮了也没走。
那少年好像看见了她,也许是看见了别人,南絮不知道。
但他唱着唱着,歌词突然变成了中文。
于是偌大的广场里,声音明明很嘈杂,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歌声在回荡。
直击人心。
南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太久没有听见自己的母语,对着唱歌的那个人,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
唱了这么一句话。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此前南絮听歌从来不听歌词,但他那天唱的那两句就好像凿刻进她心底了一样,在梦里也反复无常地回荡。
南絮那天回去了之后查过那首歌,怎么也查不到。
后来的某一天,她才知道,那首歌是他自己的歌。
而那个少年有个好听的名字。
叫傅闻声。
南絮去了好几回,每回都偷偷看他。
直到有一天他没来。
然后再也没来了。
但南絮的生活还在继续。
该刻苦的刻苦,就如同那首歌里唱的一样,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南絮信了,马不停蹄地往下走了,抄起锅碗瓢盆往热爱前进了。
而叫傅闻声的歌手成为她青春里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不论是孤独的喜悦的悲伤的,还是生气的时候,都有他的影子。
南父此前一直说,南絮你只是把自己投射在了他身上。
你在他身上找到了你向往的缺失的部分,所以你以为你爱他。
名为追星。
他说南絮,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南絮认了。
可能曾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