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其实乐观来看,傅闻声的情况还是有所好转的。他每天在客厅里逗留的时间在不断变长,南絮千方百计拉着他一起冥想,早上去阳台上浇花,下午在客厅里做室内运动。傅闻声作息规律是调整过来了,只是整个人看着仍然没什么精神气,病恹恹的,好像困得睁不开眼。屋子里永远只有南絮在讲话。他听得见,但从来不予应答。
南絮有时觉得自己都要说吐了,偶尔会觉得在做什么可笑的举动一样。但她同时又不断告诫自己说,你要有耐心,如果连你都走了,还有谁会来对他这样不停说话。
她时常给宋沫打电话,必须听到她嘲笑自己一两句,好像这样就能感觉还有力气继续往下走了。
南絮开始劝傅闻声写日记。
因为资料上说,写日记能给患者带来安定感和掌控感。
傅闻声听了,便去找自己的日记本。
皮质封面的小本子,复古英伦风,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款式看着十分小学生口味。
刚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落了不少灰。
他又开始每天写日记了。
好像除了开口说话这一点外,他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南絮。
他也不是不愿意搭理南絮。
就是莫名其妙开不了口。
可他每不应答南絮一次,心里就难受一分,又看见她故作轻松的表情,便更加自责,如此往复。
他在写日记的时候,有时候南絮经过他身旁,他都会心里莫名一紧。
根本不敢让她看见日记内容。
那些孤独,黑暗。
那个真实的,也不是真实的他。
每天好像都很无聊。
他好像是南絮的负担,她因为他上不了班,每天陪他在这里做这些可笑的事情。
他想知道他的安眠药在哪里。
家里翻了底朝天了也没找到。
他想多吃一些,说不定这样就能睡上一整天,也不会感到这样无聊了。
可南絮每次出去拿,都把他锁在房间里,只拿给他小半片。
只够用一晚上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床头柜底下发现了张纸条。
他一看就知道是南絮写的。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南絮在厨房里烧饭。
他悄悄把纸片展开,中间规规矩矩四个字:“你好,闻神:)”
旁边还用五颜六色的笔画了各种音乐符号。
傅闻声不想不回复她,便在角落里写了个小小的“阅”。
南絮开始每天问他各种各样不同的问题,傅闻声的回答也终于逐渐变长。然后在很久之后…
南絮终于小心翼翼地写下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讲话?”
“不想听见我的说话声。吵。”
傅闻声还在每天写日记,也会在纸条上给她写话。
南絮以为事情终于在逐渐好转了。
直到有一天,傅闻声去洗澡了,她进他的卧室。
他的日记在桌上摊着。
南絮觉得傅闻声大概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毕竟他平时都会格外谨慎地把本子藏好。
他知道她这个点会进来打扫,而他正好会去洗澡,正好错开和她正面撞上的时间。
南絮走近了。
本子上的字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