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仍像块未染世俗的琉璃玉,表里如一的干净剔透。
盛向礼也不太喜欢这样纯净的人。她脆弱、单纯,和她相处意味着他要迁就。
高傲如他,从未迁就过任何人。
变化或许始于法国的一次碰面。
那次他受邀前往巴黎参加一项心理研究项目,容茜知道后顺便托他带一些东西给林听。当时他下飞机后顺路去送东西,随口客套式的关心了几句,然而此前便在国内连轴转了几天,他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瞌睡只打了一会儿便醒了,盛向礼睁眼,看见的是少女正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薄毯。
见他醒了,她像只被惊扰的小动物,仓惶无措了一下,然后冲他笑,解释说:“我怕你着凉……”
那天是圣诞节。
少女居住的公寓里稍稍地做了点装饰,客厅角落摆着一棵小小的圣诞树,屋内暖黄的光线将她白皙的脸映得温柔,梨涡像一朵开在脸颊上的雪花。
窗外,白鹅绒纷飞,落在窗台上积了不厚不薄的一层。
也许是疲惫的神经对温暖有着异样的渴求。
也许是那样的氛围里,少女柔软乖巧的笑容让人情不自禁。
“……没事,屋里有暖气。”
盛向礼说着,垂下眼,心底像被一根羽毛轻轻刮了一下。
心动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
而几年后的此时此刻,他和林听之间的气氛变了个样。
布满阴森的冷,箭弩拔张。
说话间盛向礼已来到身前,林听如果是只刺猬,现在一定竖起了浑身的刺抵御外敌。
她往旁边避开,再一次被盛向礼捉住手腕。
“跑什么,”盛向礼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手机给我。”
林听攥紧手里的手机,往身后藏,被桎梏住的手腕不死心地转动挣扎:“你要干什么?”
“删了,”他不带感情地说,“池故的联系方式、包括和他有关的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凭什么?”林听气急,不由拔高了声音,“你放开我!”
——“叩叩。”
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地插进互不退让的两人之间。
对林听来说是天降救星。
护士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盛医生……病患家属有事找你。”
盛向礼皱了皱眉,松开林听。
“在这儿待着等我。”他淡声说完,往门口走。
林听捂着发疼的手腕,接着就被“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几乎跳起来,抬头看过去。
办公室的门大敞,撞在墙上。
盛向礼被人揪着衣领死死摁在门上,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维持不住,咬牙露出些许吃痛的神情。
而那个揪着他的人——是池故。
男人小臂的肌肉线条拉紧,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突出,阴鸷神色一如当初戾气横生的少年模样。
“盛向礼,”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