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蟾魄射影 烈驹 1560 字 2024-03-15

江氏血族早应该发现江樱雪的离经叛道,可惜贵族们忽略了她缜密的内心世界,一味将溢美之词加诸其身上。若说悲剧,是深种在江樱雪体内的一株红色玫瑰,为的是将这位凶残美人的故事刻画得更加传奇,那她的孩子呢?延续江樱雪血统的苏雅有一半属于人类。这名混血的少女站在模糊尴尬的中界线上,似人又似吸血鬼。双重的身份并没有让苏雅意识到什么不方便,和她母亲一样,她有强大的力量,睿智的头脑,成熟的思考能力使得自己清晰地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要什么,从不做无用的挣扎,和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有了江雯舒,被人们绘声绘色地传述江雯舒哥哥如何对自己的母亲着迷,以致于不顾长老们的反对,固执地抚养起苏雅,此后以人类的身份混迹在人类社会中。江雯舒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存在。长老们不时在内心里嘀咕着。但他们不敢再犯险了,一个江樱雪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位。

苏雅知晓江雯舒对母亲的一片心意,反而对江雯舒更多了几分爱意,在她看来,江雯舒哥哥是世间最可爱的男子,母亲没有选择江雯舒是一大失策。不过苏雅转念一想正是母亲的不作为,才有了自己和江雯舒的邂逅,这么说也是命运的安排。在江雯舒回家的晚上,苏雅虽已就寝,可她有等候江雯舒回家才安心入眠的习惯。她听得见江雯舒在客厅走动的脚步声,却不知道他停在楼梯口注视自己的房间,她的心会随着江雯舒的脚步声跳动。上个星期江雯舒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温度还没有退却,好像一碰就要燃烧,苏雅甚至不敢碰触江雯舒碰过的地方,那温度不做任何意义得在苏雅的身上刻下了印记,时刻要苏雅提醒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一想到这,苏雅禁不住脸上发烧般的火热。此后见到江雯舒也是有意无意地躲避,有人说讨厌一个人才会刻意避开,可是爱一个人也会有相同的心情,不同的是多了份羞涩。在对方远去时要捕捉他的背影,当他靠近故意避开视线,或粗声粗气说一些不客气的话来掩饰自己真实情感。有人说这种行为是不诚实的表现。莫如说过于忠实内心而不敢逼视对方的可爱反应罢了。

一会儿江雯舒的脚步远去了,苏雅不知道江雯舒要去哪里,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让苏雅生出一片寂寥。当寂寥犹如衣服上的破洞越扯越大时,黑夜的风晃动枝杈的声音催化了因寂寥造成的反应,苏雅漫无边际地乱想,连她都觉得好奇,从不为旁骛摇晃的内心怎么也变得脆弱起来?这就是拥有爱情的代价吧!在胡思乱想的时刻,窗子被什么东西打得啪啪乱响,她侧过身朝窗外看去,在那片几乎看不清天幕真正面貌的黑夜里会有什么存在呢?杀气吗?她恍惚嗅到一股不属于血族的异族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吸血迷情(7)

“你是谁?”苏雅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同寻常,她起身朝窗外望去,窗户上贴着的红色眼睛紧紧盯住她,好像带有一丝悲伤,那悲伤很快被仇恨所代替,这冰凉刺骨的眼神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对方恨她入骨,她能清楚感受到,可……这是为什么?她根本没有在哪个地方种下过仇家。若说是过去杀的人类……不,这些人类早已化为杯土,又怎会以别样形体出现呢?在黑夜里她也能依稀看得到对方的轮廓,褐色的皮肤,坚硬的鳄鱼般的肌肤,还有一对翼龙般的翅膀。

“这是什么怪物?”苏雅诧异地想,作为女战士的后人,生命安全即使受到挑战也不会惊慌失措,越是不利反而越会清醒。

窗外的双眼依旧紧紧盯住她,试图要从苏雅的身上寻求答案般。

“你不应该出生,如果你死了她就不会死。”她似乎听到对方这么回答。苏雅以为对方要继续纠缠取掉自己的性命,怪物撑开翅膀,在玻璃窗上蹬了一下,钻进了黑夜中,仅一瞬间它又回来了,只是换了个姿势。

如果头脑模糊不清醒的话会以为是平凡的噩梦降临,在吸血鬼的领地每天都会有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范畴,有些是有所策划的。人对不能理解的充满了好奇心,尽最大的努力探知秘密。吸血鬼的祖先是人,当然有些想法也会和人类一样。在不久的将来,吸血鬼未踏足的地方或许还存有人类一丝怀有对生的希望。对人类而言,吸血鬼过于强大,以致不用费力就能获取永生的方法。时间像放置火炉上烤置的酒液,嗞嗞的闷烤声刮在炉壁上发出时间的变奏声;时间又是**者,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改变人的容貌。生命如此脆弱,当吸血鬼的牙齿切开对方的血管,人再也张不开嘴做出各类反应。然而此刻苏雅面对的不是人,或是身上残留人的气息的生物,可怖的感觉强烈刺激到苏雅,令她不自觉地进行防备。

对面的未知生物贴在窗户上动也不动,苏雅也没有动弹双方这样僵持了许久。对方忽而朝她轻视地一笑,这激怒了她,身为吸血鬼的自尊心,决不允许被人任意践踏。空气像被抽冷,没有一粒水分子的挥发,全身裂干地拉扯,有些生疼。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生物扰乱了自己的理智,各种奇怪的感觉在胸腔内蹦蹦乱闯,原本不属于的情感也在脑子里充盈、徘徊,多么奇怪?是对这名不明的生物?那双眼睛分明属于男性的,是自己不认识的,为何引起自己这么大的波动?苏雅的喉咙里传来一阵灼烧感,是的,只有在理智被烧去的时候,她渴望吸食更多的血液,在那之前她不是直接吸食,而是将人活生生地杀死。

“这一点她像极了她的母亲。”有人满怀讥诮地说。确实如此,对于她还有什么比追求生死之间的激昂更让她留恋的?

窗户外的生物突然转身钻向黑夜里,头也不回地飞向月亮,恰如一颗滑过星空的流星,只拖出一尾星辉。

“你等等!”苏雅见对方飞走,也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推开窗户跳下,她的身上长出一对赤褐色的翅膀向那个生物飞去……是的,她一定要搞清楚他是谁?为什么会令从来不关心周遭的自己有追究到底的决心呢?

可要追踪的怪物凭空消失了,苏雅在空中逗留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远处的河水被深草掩住了身形,大大小小的房子像一座座坟茔闯入苏雅的眼睛,风刀像要砍杀仇人般割在脸上并发出咯咯的声音。清晨很快就来临,轻雾略似薄衫罩住抻向远方的拱桥,生冷的气流窜上脊背,往两肩扩散。在桥的这头,即使往下眺望,也无法找寻到雾霾下的景象。白色,依旧是白色,哪怕它身下有如此斑斓的色彩,你却无法看到。只有轻微脆耳的铃声,好似灵车在这片无尽头的晨霭中摇响。在死亡的反面,留有生者的气息,眷念地描述每日见闻:有老者、幼者还有那无穷尽的生命形式。它的声音娴静,似乎能洞穿一切尘世的陈腐:“请多爱一点!”它说,“你仅有的生命,请多一点将它爱护……”

苏雅的精神被空旷啃噬恍然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追着这位不知名的生物为何,在彷徨间,她的身后传来说话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雅定了神,白雾间走出一名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的男子,从气息上苏雅认出他就是方才的生物,他双眼中的红色被取而代之的是浅紫色,男子也不去看苏雅,嘴唇紧紧闭合着,苏雅这才发觉他的一只眼似乎看不见,只是作为装饰品点亮他华丽的外貌,他好像晓得苏雅的心思般,声音好听地笑了:“瞎掉的这只眼是因为吸了太多的光明,被左眼嫉妒。”说完,他又转身越过拱桥,瞧向远方的山谷说:“在那山谷里,风还在回旋地吹着口哨,绿草俯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我不记得多久没有俯瞰它的身姿,至少那时的它不是这样胆战心惊。 ”

“我不懂你的意思。”苏雅迷惑地说。

“或许你不该懂,懂了你会痛恨你自己。实际上我也痛恨你。我们是一类人……”那名男子说,“毕竟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

他顿了顿说又继续说:“苏雅,我的女儿!”

遭遇电击一般,苏雅半晌没有回话,她所记得是江雯舒说的话,她是纯血种江樱雪和人类苏荷禾的女儿,他们早在她幼年时双亡,怎么会出现一名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呢?这一定是梦境,唯有在梦中才会有各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