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婶摆摆手解释,“我这老婆子哪有什么喜事儿,只是要给隔壁街琉璃阁的掌柜子送些酒去,今儿啊是她的寿辰。”

沈未凉一听,立刻接过话,“孙婶,我同您一块儿去吧。”

琉璃阁的掌柜是个早年丧夫守了寡的女人,平日里要强的很,不肯改嫁也不肯回娘家,独自在这帝都开起了首饰铺,这些年倒也经营的风风火火。

沈未凉虽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簪子珠钗,但却独独喜爱夜明珠。幼年丧母,她胆小又怕黑,阿姐便买了许多名贵的夜明珠放在她屋子里。后来年岁渐长,怕黑的毛病在军中改了个尽,可是夜明珠倒仍旧喜欢的紧。

这些年她在琉璃阁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同那掌柜的交情颇深。此番孙婶要去送酒贺寿,她也正好一道去凑个热闹。

二人搬着几坛酒进屋,偏巧有位年轻貌美,身段纤弱的姑娘朝外走去。孙婶上了年纪,手脚不稳,同她撞了满怀,趔趄着摔倒在地,两坛酒也顺势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去,碎开了花。

那姑娘被身后的丫鬟扶住,柳眉蹙起,似极其不悦。可等她认出沈未凉后,很快便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意,装作关心的模样出声,“您可还好?”

孙婶又是心疼酒又是自责地站起身,“冒犯姑娘了,还请姑娘多多见谅!”女子面上露出个宽和的笑容,“不碍事。”

沈未凉见孙婶没摔到哪里,这才抬起脸来瞧了瞧说话的女子,这一瞧,倒叫她微微怔住,面色也僵硬起来。

这不是许怀衣纳的新后,太师之女吴茵秋吗?

女子同她约莫是截然不同的一类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名门望族的贵气,像是老天爷泼墨提了笔,用心描绘的仕女图。

吴茵秋冲女人落落大方行了个礼,礼貌而疏离,“臣女吴氏见过沈小将军。”

沈未凉也客套几句,“早闻太师之女有倾国之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吴茵秋没甚感情地掩唇一笑,“沈小将军谬赞,您才是女中豪杰,吾辈之楷模。”

沈未凉官话听多了头皮发麻,赶紧客气道,“方才孙婶惊扰了吴小姐,不如沈某在这琉璃阁挑一样小玩意给小姐赔罪?”

本以为太师家那种高门大户的女儿,定瞧不上这街边巷口卖的饰品,肯定推脱几番就会离开。谁知她却折身回到屋里,撩了撩耳鬓碎发,低头笑语,“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行吧。

沈未凉干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慢吞吞跟在吴茵秋身后,等着她挑选完毕。女子细细地绕了一圈,而后拾起一条碧色宫绦,伸到她眼前,弯眸笑意羞怯,“沈小将军,臣女可否挑这件?”

沈未凉随意地瞥了眼,口中忙答应下来,“你若喜欢便拿了去。”

吴茵秋似眼睛一亮,笑意更深,“如此便谢过沈小将军了。”

等到终于送走了天仙般的吴家女,沈未凉长吁了一口气,她怎么觉得这吴茵秋,说话间处处透着虚情假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