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凉倏然想起小时候,她被顽劣的邻家男孩丢石子,还没等她上去将对方暴揍一顿,就见许怀衣阴狠着质问那人,是不是故意的。

邻家孩子当即矢口否认,谎称只是误伤,许怀衣却拾了块尖利的石子,一声不吭砸破了那孩子的头。

沈未凉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男人阴鸷发起狠来,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模样。

他是极讨厌撒谎的,可她偏偏要说给他听,“确是微臣,打断了梁燕尘的双腿。”

果不出其然,许怀衣顿生怒气,猛地将手中茶盏重重砸向女人的身旁。茶水四溅,似乎还有瓷碎片飞落划破了她的手背上。

沈未凉慢慢跪直了身子,偏头冲高申吩咐,“你先退下。”高申神色一僵,迟疑间听她又高喝一声,“走!”

高申遂面色难堪而又惶恐地离开了花厅。

高申走后,没一会便下起了大雨,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屋内屋外都是一片阴沉可怕的气氛。

正当沈未凉腿都跪麻了的时候,瞧见面前的男人俯身挨近,拉她起身。等她踉跄着站稳后,许怀衣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拽进自个怀里。

女人手背上被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嫣红的血迹来,她倒并没有在意,眼下更糟心的,显然是高申的事儿。

许怀衣从袖中掏出帕子,动作还算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鲜血,而后软和了些语气,“阿凉,你想袒护军中将士,朕也想袒护你,你可怪朕?”

沈未凉欲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是了,他太了解她,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知晓她最吃这一套了。

可那样痴心愚蠢的沈未凉早就死了,死在了燕赤一役中,尸骨无存。

女人显得格外乖顺,没再挣扎着试图离开他的桎梏,而是抬着水眸怔怔地瞧他,“陛下,是我不好,让您为难了。可此事明明就是梁燕尘有错在先。”

许怀衣闻言,面色显然缓和了许多,他带着些眷恋意味地吻了吻女人的发尖,“只要你肯回帝都,此事朕会妥善处理的。”

沈未凉了然,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若是以往,她必不肯就这样服软,可现在,还是高申的命要紧。

庭院里大雨倾泻,颇有些滔天灭地的架势,沈未凉不知是觉得雨气湿润还是许怀衣的怀抱太冷,竟是一阵寒气侵体。

入夜之后,没多做停留,沈未凉就跟着许怀衣回了帝都锦城。马车抵达锦城,已是半个月后,白日晴朗,风轻云淡。

沈未凉回了趟将军府,老远就瞧见沈朝叶缩成一团正在逗猫玩。小姑娘荼白的裙摆散了一地,乌藻般的长发搭在肩头,遮盖住她半张玉/白/粉嫩的小脸。

三年前的沈朝叶倒是听话又讨喜,见着自家二姐入了院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猫儿,蹬着小短腿扑进沈未凉怀里。

“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沈朝叶在女人臂弯里蹭了蹭,撒娇嗔怒道,“陛下哥哥都快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给踏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