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在将军府里闷了好几日,沈未凉总算缓过神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有功夫让她在这儿黯然伤神,好不容易重生在燕赤一役之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想想如何活下去才对。
其实沈未凉已经在内心打了无数次退堂鼓,要不然就逃跑算了。跑去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管它什么家国天下,安安生生地活一辈子。
可是她那忠心耿耿的老爹怎么办,她那年纪尚小的三妹又怎么办。
窗外秋风起,落叶满地。
惹得她愁绪又添三千。
索性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人来接她了。
荣公公与她也算是老相识。老太监一甩拂尘,面上带着客气又讨好的笑容,“沈小将军,陛下邀您进宫一同赴宴,杂家这不特地来接您。”
沈未凉瞥了眼尚早的天色,不客气地拒绝,“这才什么时辰?”
没想到荣公公却上前一步,掩着嘴对她笑得暧昧,“陛下想您了,自然觉得一切都太晚。”
沈未凉没忍住瞪他一眼,落在荣公公眼里又成了女儿家面皮薄的娇羞之态,笑意愈发猥琐起来。
沈未凉懒得再同他废话,步子一迈就上了马车去。从将军府到皇宫,还有很长一段路,马车颠簸,竟将她颠得睡着了过去。
等到沈未凉一觉醒来,发现自个还在马车上。只是身上盖了薄毯子,颈下还细心地垫着软枕。
马车里,许怀衣正坐在对面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男人生了副好皮囊,温润俊朗,眉目清隽如玉裁,举手投足间尽是华贵威严之姿。
若是从前,沈未凉定会安安静静看着他,等他批完折子。可现在,沈未凉却是连同他待在一块儿都觉得压抑的要死。
“陛下怎么在这儿?”
沈未凉刚睡醒,嗓音微哑,透着朦胧的魅惑感,女人懒施粉黛,却有着浑然天眷的清丽容颜。
许怀衣抬头看她,目光专注,而后微微一笑,“见你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可朕又甚是想你,便将折子搬进了马车里来批。”
男人这一席话说得还真是动听,难怪自己以前会被他骗的死心塌地。
沈未凉淡淡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走吧陛下,该去赴宴了。”她这么说着,起身便利落地下了马车,然后垂首在一旁恭候着许怀衣。
天色已晚,宫灯长明,昙花正盛。
沈未凉跟在年轻的天子身后步入琼林殿时,百官拜贺,呼声震耳。在这极为熟悉的场景之下,沈未凉恍然想起,自己前一世曾在这大殿上为许怀衣挡过一杯酒。
虽记不起具体的情况,但模模糊糊有些零碎的印象。约莫是南漓的使臣敬天子一杯,许怀衣推脱再三,她便头脑一热欲当那“救美”的英雄,替他喝了下去。
后来才知道南漓人善用毒,酒中混了无色无味的两心露,饮下烈酒,毒便入骨,只要再点上寻常的多罗香,便可杀人于无形。
沈未凉身形微晃,脑海里突然清晰起来。上一世她不就是这样被周阑烟害死的吗!
所以老天这是又给她改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