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月光的清华流泻了进来。一丝薄凉顺着穿堂的风蹿进了衣裳里。夏青葵从光着脚,踱步到落地窗下,目光顺着淹没高墙的蔷薇花藤,一跃至了那辆刚熄火的黑色保时捷处。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那个期待的影子终于迈出了车门。她急身回屋,在化妆台上选了只红棕色的唇釉,在唇边抹匀后,又觉得红得太刻意,于是随手用抽纸泯了泯那抹鲜红,双唇瞬间粉素了些。
她三步并两步到回廊处,要转角下楼时却刻意收敛步伐,恢复往素里的气定神闲。
夏青葵见厅内灯火依旧,虞子悠刚在花圃里摘下几束带着花露的蔷薇,现下正在厅内修剪花朵儿的枝丫。于是,她迟疑着,顿住了脚步。
第14章烈焰红唇给谁看啊?
虞归晚进了大厅,门外那些追随着他的月华系数散尽。
虞子悠一抬眼,瞥见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她面上不动声色,连声招呼也不打。心下却算计着许多。
她很多时候都在感慨,眼前这个以凉薄自持的男子究竟会让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栽倒。面对虞归晚时,她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个异性,一个男人去打量。
虞归晚刚进虞家大院的时候,她也曾屁颠颠的跟着他身后,一声一个哥哥、哥哥,唤得热切和欢喜。她当时年幼,不懂事儿。不知虞归晚的身份在虞家来说何其“特殊荣幸”。每一次将“小叔”这个称呼热情洋溢地唤作“哥哥”,边上听着的大人们无不觉得讽刺与尴尬。
这个年龄差,本就该是“哥哥”。却因为奶奶的这等“荒唐”,给虞家生了个“蒙羞的果实”。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启蒙自己对异性朦胧欢喜的男孩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叔。
“哥哥,哥哥你怎么老是不理我?”她稚嫩懵懂,不理解虞归晚为何对自己、甚至是所有家人都那么冷漠抗拒。
可是啊,年少时她逐渐发现,只要是惹怒他、激恼他,他总算是会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
而那根激怒他的刺——无非就是他那个特殊而敏感的身份。
她开始用那些绵里带刺的话剑对他。第一次,她发现他虽然仍旧不跟自己有只言片语,但是他隐忍着握起了拳头。
第二次,她继续围绕着他的身世恶语相向,她发现他在怒视自己,眼里有愤怒与忍让在交织斗争。
可当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她继续故技重施时,他却逐渐淡然,高高挂起,仿佛事不关己。
可是那一晚,虞子悠忽然心疼了,绞着得疼,疼得厉害。她是在伤害他吗?是在拿着枪朝着他心脏敏感的地方开枪吗?
她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那种激起他注意自己的存在而获得的胜利方式实在太愚蠢、太丑陋了。
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起他那愤懑与隐忍绞着的眼神,这是面对她时,才有过的真实,生动。可她,悔恨,宁愿不要!
虞子悠曾热切盼望,他凝望月下花圃里那些蔷薇时,那种温柔和宁静的目光,有朝一日也会落在自己身上。就算自己与他的身份是固定不可逆转的,那她就奢求和和睦睦做个正常亲戚,总成了吧?
“我看你种的蔷薇盛开的那么好,所以摘了几朵,想摆放回房间。”没有旁人的时候,虞子悠更多的是温婉自然的一面。